第105章 真相 直面內心
雨絲如銀針般刺入林不凡的脖頸, 他機械地抬起右手，發現？食指與中指仍保持著投擲的姿勢。瀝青路面？在雨幕中泛起油潤的冷光，積水倒映出他青白？如鬼的面？容。
記憶從他的腦海中自動攤開——北九州市, 那個在火災中覆滅的，和他同生共死無數次的城市，那個他親手給與解脫和救贖的城市。
而現？在，在過了不知多久的現？在，他忽然發現？，那把火就是他親手放的。縱火者, 那個監控看到的貨車裡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整條街道在他面？前開始變得捲曲焦黑, 雨珠墜地時濺起的似乎也不再是水花，而是細小的火苗。
哈, 拯救一座城市？應該是他在贖罪啊......這麼？巧妙的因果？輪回，會是誰設計的。
祂嗎？
是祂啊。
林不凡就這麼？在雨中站了許久，直到確定自己聞到的是烤焦的和果？子的味道, 而不是火燒的焦糊味, 他終於離開了這裡。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畫裡擁有情感, 是在北九州市後，那座城市帶給他的確實很？多，但祂想因此擊潰他，就是過於小看他了。
沒有道德的人可沒辦法道德綁架。更別說, 他如今的情感寄託和歸宿, 是步繁啊。
......
茶館裡的客人寥寥，舒緩的爵士樂在暖黃的燈光中流淌。
林不凡推門而入，他渾身濕透，發梢不斷滴落水珠，在木地板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活像只落湯雞。
古鳶看著這樣的青年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猜測著對方遲到的一小時裡發生了什麼？。
“謝謝。”林不凡接過店員遞來的幹毛巾，轉身走到最？角落裡坐下——
他對別人的視線越發敏了，因此幾乎在進門瞬間就注意到了角落裡一直看過來的古鳶和柳燁。
“你？......還好嗎？”柳燁艱難開口，瞥了眼保持緘默的古鳶，兩個平日都比他健談的人此刻相對無言，只餘茶杯上升騰的熱氣。
林不凡隨意地擦拭著頭？發，“沒什麼？。”
古鳶聞言嘆了口氣。他真想勸勸林不凡去照照鏡子，他現？在渾身的絕望感濃鬱到讓他這個習慣了這一切的人都開始不舒服了。這還叫沒事？？
沉默片刻，出於對好友的關心，他斟酌著開口：“是步繁的事？？”
林不凡沒有回答，只是轉頭？看向雨霧彌漫的窗外，很？明顯是不想讓他們再深究自己身上的事？了。
古鳶和柳燁見此默契地開始交換情報——雖然這對兜兜轉轉終成眷屬的師徒根本？不需要交流。
他們在說給他聽。
但那些話就像窗外的雨滴，在他耳畔碎成無意義？的聲響，根本？聽不進去。
林不凡發現？……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討厭雨天。
雨後潮濕的空氣，像發黴的櫥櫃，像臼子裡被搗爛的花瓣，把人的眼神也看得濕答答直滴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