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嘟囔道,“哼,這樣還差不多。”
格斯特精準捕捉到她的話,含著的酒繞著舌尖轉過一圈,最後滾入咽喉,斯菲德無所適從的囧樣在他眼底鋪展開,他走上前勾著斯菲德的肩膀,“還是我來帶路吧,朱麗,兩條小短腿倒騰快一點哦!”
朱麗咬的牙齒咯吱咯吱響,她插著腰大邁步子沖上前,“誰落後,今晚的遊戲自輸一局!”
斯菲德斟酌措辭,謹慎地詢問,“遊戲輸了的話,沒關系嗎?其實……我也可以走的快一點,不會拖你的後腿。”
“沒那回事,遊戲輸贏無所謂。”格斯特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那種猜字謎的遊戲我從來不會輸的,給姑娘們一個機會也不錯。”
兩人穿過熙攘的街道,從巷子一步步往外挪,兩人貼的緊,格斯特幹脆抱起他,“失禮了伊思先生,我們要快點去了。太陽都快下山了。”
“太陽一落山,篝火節就要開始了?”斯菲德問。
“對,那時候點燃幹柴和枯草,我們圍在一起,共同舉杯。”格斯特解釋說,“到時候還會有遊戲,不過放在後面了,伊思先生,您今早休息得還好嗎?有沒有午休?”
斯菲德仰頭看向房屋夾縫間的天空,被樹杈分割出顏色不一的色塊,巷口站著一位鬍子拉碴、雙目無神的男人,蓬頭垢發還叼著煙,眼神實在稱不上和善。
格斯特跟他點頭打招呼,下一秒就帶著斯菲德走遠了,他狐疑地看著擦肩而過的男人,問,“萊姆先生,那位先生狀態似乎……不太好。”
格斯特很輕地回答,“他是街頭藝術家,這副打扮完全是看他心情,你不用太在意。就算他過不好,達南的政府也會幫助他。”
斯菲德點點頭,“哦哦”兩聲,走出巷子,他的雙腿終於敢落下來,“萊姆先生,我想您可以放我下來了。”
“嗯……恐怕不能。”格斯特微微一笑,卻帶著不常見的不正經,斯菲德向身後看去,也有像他們一樣的人,男人抱著男人,或是男人抱著女人,他心中猛然有一個想法,“格斯特先生,他們都是合法夫妻吧?”
格斯特一縮肩,沒說話,但帶著明顯的笑意,斯菲德遲鈍過頭了,直到清晰地明白自己猜對了什麼,他倏然垂下頭,將臉埋進格斯特的頸窩裡。
格斯特:“伊思先生,這樣很癢。”
“哦,抱歉……我想您大可以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雖然這是達南地區的習俗,但您不提前告訴喔就有些……過分了!”
“伊思先生,我冤枉啊!達南的習俗一直都是對外公開的,所以這一點大家都熟知,沒有人不清楚,這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有這麼多旅客來達南參加篝火節。”
“那……”斯菲德結巴了,“那你怎麼不向我表明心意呢?我好歹也算是……跟你要好的朋友吧?”
話音剛落,格斯特倒吸一口涼氣,神情愕然,“我們算是朋友?”
斯菲德嗔怪似的質問,“那,那你說我們之間算什麼?!哪有其他關系的朋友這樣摟摟抱抱的?”
話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細蚊嗡嗡,格斯特輕笑一聲,淡淡地說道,“我覺得伊思先生是我的摯友,但我對你的感情是超越摯友之上的另一種逾矩感情,理解?”
斯菲德一哂,“理解,隨你怎麼說吧。不要再問我了……”
鎮外已然燃起柴火,騰升起的白煙嫋嫋飄向遠方,斯菲德跟著格斯特坐在人群中,大家舉杯吃肉。
斯菲德敏銳地發現,這其中每兩位之間只有一位會喝酒,另一位則只會碰肉,斯菲德沖格斯特招手,湊到他耳邊低聲問,“為什麼裡面有一位不可以喝酒?這裡面還有其他規矩嗎?“
格斯特淡淡一笑,“的確有,為了防止兩人今晚的告白誤事,所以其中一位必須保持清醒,以防萬一對方第二天醒來不認人。”
斯菲德咕噥說,“怎麼可能會嘛?”
朱麗和希思坐在他們五米遠那處,兩人正在猜拳,想必不甚在意這個規則,畢竟兩個姑娘都是因打破規則重生的。
兩人猜拳對酒,但希思的勝率明顯不大,但朱麗會咬著小杯的把手側頭將酒水傾進希思口中,斯菲德看得臉頰羞臊,不自覺就垂下頭看自己手邊的肉串。
“伊思,你和格斯特都在啊?”韋維爾站在兩人身後。
斯菲德驚異發現她是自己一個人來這裡的,便問,“夫人,您怎麼來了?令愛在房間還是別人那裡?”
韋維爾抬手挽起碎發,“在娜羅德老闆那裡,她很樂意照看……所以,我就擅自麻煩她了。費爾南給我留了一封信,要我看完之後丟進柴堆裡,這樣也算我們曾經一起來到達南的篝火節。”
手上那兩張褐色告稿紙隨著手指的揮動被火舌捲入柴堆,霎時冒出一片火星,沿著信紙邊緣靠近中心。
終於,在燃為灰燼的那一刻,全場歡呼起來,斯菲德冒然湊上前,吻在格斯特嘴唇上,分開後就著火光看清倒映在格斯特眼睛中的自己,“萊姆先生,我喜歡您。”
“我的榮幸。”格斯特淡笑道,“我的先生。”
韋維爾已經走遠,留下一道短小的身影,斯菲德低頭看了眼灰燼,上面的墨跡還在:
“致我記憶中尊貴的婦人。”
火風呼過,湧進那條溪流被浸濕,從縫隙中逃生出兩三股冷冽的寒風。
沈敘白打了個寒顫,半夢半醒被冷風吹得頭疼,他抬手關上窗子,枕著《貴婦人》的劇本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