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下樓時經過陽臺,他往裡面瞧了一眼,倏然停下腳步,探進半個身子,“先生們,請問你們方便嗎?”
格斯特說:“當然方便,先生我記得您。我們是不是在列車上見過一面,後來還在站臺上遇到了。”
費爾南擺擺手,“我想就是了,看你和斯菲德待在一起,你應該就是那天給我們送餐的乘務員吧?”
“的確是我,您用餐如何?”
斯菲德急忙插嘴,“很不錯,萊姆先生。那是我品嘗過的相當可口的烤麵包,那種味道我只有在我祖母那裡見識過。”
斯菲德看著他挑眉,“可是那天的烤麵包有些焦糊的氣味,您確定您真的沒有品嘗出來嗎?我在將推車送回廚房的之後就有客人投訴了。”
費爾南為了插嘴,只好拔高音量,“的確,那天的烤麵包焦掉了,我差點以為有鋸齒蟲子在我的喉嚨裡爬行,非常駭人,到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可怖。”
格斯特看了一眼斯菲德,又立即收回目光,心平氣和地說,“先生,您真的很幽默。”
“這都是斯菲德的功勞啊!”費爾南拍了拍斯菲德的肩膀,“要知道,我當初僱來這只小鳥做園藝師的時候可沒有想到他是個那麼有趣的人。你說對不對,小鳥?”
“啊?”斯菲德退後一步,磕到格斯特的肩膀,“抱歉萊姆先生,我沒看到身後。”
格斯特溫柔地搭上他的肩膀,“沒關系的,是費爾南公爵吧?我希望伊思先生多留下一天參加篝火節,您意向如何?”
費爾南思量片刻,沉吟道,“篝火節的話……我是不是要帶我太太來?”
格斯特:“是的,如果您想來看看,隨時歡迎您和您太太到來。”
斯菲德訝異:“您決定要帶韋維爾夫人來達南了?”
費爾南點頭:“是的,我臨時該注意了,也許我們再回去的時候能見到玫瑰園。”
斯菲德:“那便提前預祝您成功吧。”
“我和我夫人也會去的!”站在陽臺下的戴維德拖腔拉調地喊道,“等我跑去天堂找到我太太,我拉她下來一起參加篝火晚會!”
希思轉著頭去找娜羅德的身影,格斯特拍拍她的肩膀,低聲說,“不用找了,她在那裡。”
格斯特指著舊馬棚那處,娜羅德正與一位小姐攀談,甚是開心,希思努起嘴,“娜羅德姐姐好可憐啊!戴維德都成這個樣子了,他們沒結婚多久就不記人,娜羅德姐姐一個人就這樣活了幾十年!多難為她呀?”
這點倒讓費爾南覺得頗為驚奇,他斜倚在欄杆上,和藹看著面前這小丫頭,說道,“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啊。”
費爾南這種直白且開門見山的回答讓希思摸不著頭腦,她直截了當地提問,“如果每個人都要因為兩個人的愛情奔波,那多累呀!”
費爾南咯咯笑,“傻孩子,身處蜜罐的蟲子寧願溺死在裡面都不願意爬出來,愛情就是這個蜜罐啊,他們爬進去,於是不再見天日。所有人都會為愛情殉葬。”
“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希思覺得他前言不搭後語,甚至有些囉囉嗦嗦,她看著指責娜羅德的戴維德,低聲說,“我並不認為娜羅德姐姐是快樂的,她只是裝作沒關系以此來安慰其他人。而且這並不公平,戴維德叔叔清醒的時候都很少,他對娜羅德來說完全是個負擔!”
如果現在有一杯酒,希思一定會一飲而盡,然後壯著膽子跳過欄杆,伸出一根手指指責戴維德,他怎能如此狠心,扔下眼前的人幾十年置之不理!
費爾南放柔聲音,“小鬼,愛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就像他們兩個,男人只是忘記了眼前的所有人,可他的妻子他始終沒有忘記過。如果有一天他在沒有記起眼前這位妻子的前提下和她走到一起,那才是真正地可悲啊!那時所有人都可以譴責他,他的精神背叛了他妻子苦苦維持的愛情。”
一旁的斯菲德走上前,手掌輕柔地拍拍希思的後背,“希思小姐,如果已經有幾十年認不得人的話,誰又知道戴維德先生究竟是醉是醒呢?畢竟連小嬰兒認人都只需要一個氣味或者僅僅一週的接觸。”
費爾南鼓掌同意他的話,說道,“我也會因為沒能給妻子絕對美好的愛情而感到愧疚的,我們做不到真的醒來,只能半傻半慧地待在她身邊。”
希思依舊是一副躊躇的模樣,“好吧,我想娜羅德姐姐是清楚得明白這件事的。”
格斯特安撫她,“好了希思,你還小,等你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自然就明白了。我們現在要處理你和朱麗的事情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