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嘉杭瞪了眼易偉國,“你說,我媽知道你揹著她幹這事兒得多傷心?結婚幾年了?二十年有了吧?婚內出軌,你走還是我媽走?”
易偉國沒說話就跪下了,易嘉杭面色不悅,“別跪,我是你兒子,我受不起老子這麼大的禮。”
筒子樓旁繁盛的法國梧桐悉悉索索一會兒,雨聲被嘩啦啦的水流聲蓋過去,易嘉杭抱臂盯著窗外陰沉的天,心跳聲灌滿整個耳道。
陳姨像是在悔改一般,哭得撕心裂肺,爬在徐之明腳邊,“明明,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別說出去!姨給喬喬賠罪,姨會跟人家說明的!”
徐之明沒搭理她,“陳姨,你走吧。”
陳姨愣了愣,跪在地上呆住了,“明明你……”她不可思議,又看向掩臉痛哭的易偉國,費勁站起,“易哥,你跟明明求求情,跟明明求求情啊!”
易嘉杭橫出一條腿,“別往前走,你倆保持距離。”
陳姨餘光掃過去,是易嘉杭滿不在乎的臉,她轉身又給徐之明跪下,“孩子,明明,算姨求你了,我身上真的沒有錢,走了只能死在大街上了啊!”
徐之明揹著她倒水喝,“和我沒關系,你願意死在哪裡就死在哪裡。”
陳姨膝蓋一下就軟了,整個人癱在地上,視線都渙散了,嘴裡唸叨著,“完了,都完了……”
徐之明沒理,去屋裡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一包衣服扔給了易嘉杭,一包書他自己提著。
易嘉杭抬腳邁過爛門,徐之明把刀甩在陳姨面前,她嚇得尖叫一聲。
“這家,你自己住吧。我走了,以後誰也不和誰來往。”徐之明早對她沒什麼期望了。
易偉國抓著兒子的褲腿,人來了也哭得不體面,“你也要走?你和明明都要走?”
“走,我們都走。”易嘉杭甩開他爹的手,“我媽給我留的錢夠我和徐哥在外面租房住了,南喬和皎寧我都會帶走,你喜歡跟這個女的睡,你倆待在一起吧。”
“不行!不能都帶走!”易偉國拽著他的腳踝不鬆手,“杭杭!不能都帶走啊!”
易嘉杭吼他,“不帶走跟著你在這裡教人家看笑話嗎?喬喬已經不願意說話了,你要害死她嗎?皎寧也還小,他要念書的,跟著你遲早會變成混混。”
易偉國又說了一大堆,易嘉杭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眼下只有他自己要搬家的事。
徐之明扶著易偉國起身,為他拍了拍褲管上的土,“易叔,走了。我和嘉杭走了。”
易嘉杭去二樓家裡收拾了書和衣服,拍醒易南喬的時候,他注意到徐之明的手臂,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口子,像是被陳姨抓出來的。
易南喬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沒開口說話,比劃著手指:我們要搬家嗎?
易嘉杭對手語並不熟絡,還是易皎寧轉達的話:我們要離開這裡,搬去新家,那裡沒有陳姨,沒有奶奶們,也沒有……爸爸……
易皎寧看了他哥一眼,“大哥,我們不和爸爸一起走嗎?”
易嘉杭從木抽屜裡翻出碘伏和棉簽,拉過徐之明的手臂消毒,一面和氣地說:“爸爸要留在這裡照顧咱家的田,不能走。我們去新家了還可以見到他,媽媽也會去的。”
易皎寧聽到最後一句,高興地跳起來,“我可想媽媽了!她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啊?”
“這次要我們自己走,媽媽還在忙。”易嘉杭說。
徐之明乖乖伸手,袖子被易嘉杭拉了下來,“好好穿衣服不行嗎?非要擼上去,又不好看,像長了兩個大疙瘩。”
“聽起來像長了增生性|息肉。”徐之明語氣平靜。
易嘉杭掀起眼皮瞪他,扔掉棉簽後不知輕重地打了他的嘴,朝地上啐了口,“呸呸呸!說什麼胡話呢?”
徐之明很淺淡地笑了下。
易嘉杭收拾好所有,給易南喬和易皎寧穿上雨衣,自己和徐之明打著同一把傘,徐之明撐傘,他提書和行李。
易南喬聽不到聲音,但能感受到潮氣,手指比劃著問弟弟:下雨了?
易皎寧搖搖頭,不緊不慢地回她:雨快停了,你睡著的時候下的最大,現在小了。
易南喬眨了兩下眼,她的睫毛又長又密,因為面板很白的原因,擺在一處像個娃娃,不會說話又聽不到聲音,但心髒時刻在跳動。
徐之明:“就這些?你的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