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寧人小不知道,你仗著喬喬聽不見說不了,造我家喬喬的謠,你真以為我出去上個學就是死了?”
地上的陳姨直起腰,俗氣的紅嘴唇和黑眼線被她撓花了,就一張白臉在陰影裡看著像索命的厲鬼。
陳姨氣的青筋都斷了,“誰說三道四了?我根本就沒找過你爹!明明,我不是你親媽,但是養了你快二十年了吧?你怎麼不知道向著我,你……你還跟著他們一起欺負我!”
陳姨雞爪子似的手要去抓徐之明的手臂,被他嫌惡地扇開了,“別碰我,我媽早死了,你要是想當我媽,現在也死一個。”
徐之明的親媽是被活活氣死的,進産房那時候她男人正跟這個陳姨在床上熱火朝天地滾在一起!
親媽死了,陳姨理所應當似的繼位,徐之明還小不知道,後來五六歲要上學,他才知道陳姨不是他親媽,找筒子樓裡年紀大的奶奶問過才知道這一檔子事,他氣又氣不過,從那天就開始疏遠陳姨。
他上學上的忙碌,沒空搭理她,誰知道這不知廉恥的女人會操起老本行,繼續跟筒子樓裡的男人滾在一起。
徐之明轉過學,也輟過學,他爹一巴掌扇醒他的時候,說,“她就是你二媽,跟他孃的其他男的滾在一起,不要臉!你也是個賤種,老子賺的錢全給你倆了!”
徐之明被親爹罵醒的時候才十歲,正是想親媽,愛親媽,護親媽的時候,罵他是賤種也罵了他親媽,徐之明兩手一推,親爹喝得爛醉,摔了個狗吃屎,撞上身後的菜板,一菜板拍死了。
陳姨看著哭得厲害,實際歡天喜地早就給自己過年了,沒花兩毛錢把他爹燒了埋了,連棺材板都沒有。
徐之明知道他爹這幾年的積蓄在哪,也知道他媽的彩禮在哪,陳姨是從他爹嘴裡知道的,他爹死那天,陳姨卷錢跑了,三年揮霍完才覥著臉回來找徐之明過日子。
後來靠賣身賺了點小錢,又拿去賭博揮霍,沒錢就在家吃徐之明做的飯,有錢了連個影都看不見。
易偉國是看徐之明可憐,小的時候養在身邊,和易嘉杭做兄弟,大了是他自己不想留在易偉國家裡,出去打工掙錢給自己交學費。
陳姨趁著兩個孩子不在家,故意喝醉了去家門口堵易偉國,是個男的都管不住褲|襠,叫|床聲連天,為了不被街坊鄰居知道,陳姨故意把這事往易偉國女兒易南喬身上牽,結果真有傻帽信了。
易南喬是高燒燒壞的耳朵,原本會說話,聽覺喪失之後,她說話次數就少了,但也會出聲,本質上和啞巴沒區別。
易嘉杭剛放學回來,易南喬在屋裡哭得稀裡嘩啦,嘴裡不清不楚地嘟囔著,易嘉杭問也問不出來。
從外面瘋的弟弟易皎寧回來,他才問清楚,陳姨幹的混蛋事全撇在南喬身上。
易嘉杭生氣歸生氣,他爹一下午都不在家,他等著明天他爹澆完地,好好收拾一下陳姨,早上提著刀上門,第一下就吵醒了徐之明。
徐之明和他是一個班的,小時候又在一家住過,說話挺客氣,“怎麼一大早有火來砍我家的門?”
易嘉杭把前前後後講了一遍,徐之明的表情僵了一下,說,“砍吧,屋裡那人砍死了算我的。”
他也不客氣,一下下砍得結實又用力,陳姨嚇得只往牆邊縮,把屋裡能防身的全拿過來了。
徐之明沒理她的求助,對易嘉杭說,“你砍吧,我下去守著南喬跟皎寧。”
“麻煩你了。”易嘉杭說。
砍完門還不解氣,易嘉杭頗是憤怒,弓腰想罵陳姨,但想到自己親爹造的孽,話又被掐了。
徐之明知道他想什麼,伸手拍拍陳姨的臉,向後指著易偉國,“陳姨,你實話實說,到底是不是你幹的事?”
陳姨有時就是滿腦肥腸,徐之明想了五年都沒想明白這個後媽腦子裡裝的什麼——大概是錢跟男人這兩種東西。
易偉國表情尷尬,面色僵硬,還想著求情,“你看這事……杭杭明明,要不就算了吧?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你就敢帶著別的女的上我媽的床?”易嘉杭斥責他,“她喝多了,又不是你喝多了!我媽在大城市裡累死累活養活我們仨,給你生了三個孩子了,你有什麼不滿的?”
見狀要動手,徐之明從身後環住易嘉杭的腰,他也就看著脾氣沖,力氣大,身上哪一塊的肉都不多,肌肉是挺結實,但小時候跟徐之明打架從來沒贏過。
“行了,動手能解決問題嗎?”徐之明擼了把他的頭發,好生哄著才讓他乖乖坐下。
徐之明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有沒有幹那事?有沒有跟街裡鄰裡的傳喬喬的謠?”
陳姨破罐子破摔,“怎麼了?我本來就是幹這個的,你是不是瞧不起媽媽?!”
“閉嘴。”徐之明的臉陰沉下來,“我沒你這樣的媽,以後少在我面前提媽這個字。”
易嘉杭站在一旁,倚靠著牆皮,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雨漸小,從房簷上澆下來的髒水一股股沖刷著地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