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說“是”。
宋知杳想,如果許蘅問,他會把當年那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他相信許蘅,會願意相信自己的清白。
但許蘅沒有問以前那件事,而是問:“那你——是喜歡我的嗎……”
宋知杳猜到他可能會問這個,畢竟現在學校傳他倆緋聞的聲音越來越大,但他沒想到許蘅這麼快就跳到這個問題。他暗自演練過他的告白,可當他對上許蘅那雙掙紮慌亂的眼眸時,所有的期待和勇氣都像是一顆被紮破的氣球,在一聲巨響後只剩下醜陋的殘肢敗體。
他的聲音好像被誰搶走了。
宋知杳撒不了謊,只能沉默地垂下了頭——是逃避,也是預設。
“你——你怎麼——”
許蘅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前所未有的手足無措,他感到慌亂,感到緊張,也許還有憤怒和抗拒,以及一股難以名狀的怪異情緒。他緊緊盯著面前的人很久,最後像是譴責一般說:“宋知杳,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宋知杳咬緊了唇肉,隔了幾秒才“嗯”了一聲。
他知道啊,在你說你討厭同性戀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可是那個時候他的喜歡已經紮根並長出枝丫開出花朵了。植物的生長是不可逆的過程,要想扼殺只能連根拔除,這個是個簡單卻並不輕易的事情。
摘除喜歡是要把根莖從心髒這片沃土裡一絲不留地刨出來,勢必要經歷撕裂剜肉之痛。
“你——”
你怎麼能是同性戀。
你不該隱瞞我。
你不要喜歡我。
許蘅啞然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什麼都說不出口。他開始後悔問宋知杳這個問題,只要不問,他就可以像之前那樣把別人的談論當做謠言,堅持宋知杳對自己只是友誼,他只需努力改觀自己對同性戀的偏見,他們還能像以前一樣要好。
可是,他看著面前像是愧疚般低著頭的宋知杳,感到心髒生出一股陌生的像是被狠狠捏住的酸膩感,他不清楚這種感覺的緣由,只是覺得恐慌,這種恐慌讓一向迎難而上的他第一次成了逃兵.
——他逃離了宋知杳。
宋知杳望著許蘅的背影,心想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啊,他應該約許蘅去看一場電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