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宋知杳拿筆的手一抖，在平板上劃出一道猩紅星目的線痕。
許蘅也被拉去注意力，他轉身看向面帶怒色的楊奧，眉頭緊皺，聲音很冷：“楊奧，你亂說什麼！”
“是啊，楊奧，宋知杳怎麼會是同性戀呢，你可別亂說。”正在打遊戲的陳家和也出聲質疑。
只有宋知杳，臉色蒼白地盯著自己的平板，不敢回頭。
“我沒亂說，我發小都跟我講了。”楊奧站在整個宿舍居中的位置，死死地瞪著宋知杳，嗤道：“宋知杳，你敢否認嗎，說你不是同性戀。”
許蘅眼底也有了點怒意，他冷聲喊他：“楊奧！”
“舍長，我知道你跟宋知杳關系很好，但我也知道你討厭同性戀，所以我不能再讓他欺騙你。你看，他根本不敢否認，他就是個同性戀！”楊奧惡狠狠地看宋知杳，像是在看什麼惡心的怪物，“我發小是他以前的高中同學，宋知杳以前喜歡他們班上班長，對方是個男生，因為幫宋知杳講過題，宋知杳就纏上了對方，不僅寫情書給對方，還給對方發惡心的資訊，明知道對方不是同性戀，還死纏爛打，用盡一切卑鄙下爛的手段去騷擾對方，都給人嚇出心理陰影了，真是不要臉，惡心死了！”
楊奧幾乎是用審判和鞭刑的語氣扒開他的過往，一字一句都如同長滿刺的荊棘往他身上綁，又牢牢收緊，在他身上劃拉出傷口，就像他畫板上的這條紅痕，翻出血紅的肉，流出猩紅的血。
宋知杳開始發抖，很想反駁，卻像是被堵住了口鼻，說不出話來。他僵硬地轉頭看向許蘅，他眉頭緊鎖，神色晦暗不明地望著自己。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不可能吧，宋知杳他，不像這種人啊……”陳家和有些不置信，也有些震驚地開口。
“怎麼不是真的，我發小可不會騙我。”楊奧嘲諷地晲著宋知杳，“況且宋知杳自己不就說過嗎，他以前也是淮市的，後來才搬去了江市。呵，他搬家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行為太惡心鬧到了學校，被勒令退學，他自己沒臉才離開的！”
“啊，這……”陳家和看向宋知杳，也慢慢浮現出嫌夷之色。
宋知杳感覺自己身上冷得厲害，甚至感到一股暈眩的窒息感，他看著許蘅越來越搖擺的神情，破開一絲勇氣朝楊奧反駁：“我沒有！我沒有騷擾他，明明是他，明明他也說過我很好……”
“你是在臆想吧，他怎麼可能覺得你好，我發小都說了，他們班長惡心死你了。要不是人家脾氣好早就對你甩臉子了，沒想到你這麼不恥，不停地騷擾別人，要不是其他人發現人家指不定被你嚇出心裡疾病！”
楊奧的每一句話都像利刃在剜他的肉。宋知杳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想明白，他曾以為的相互喜歡為什麼會變成了惡作劇，而惡作劇又怎麼變成了他的不知羞恥。
宋知杳又看了眼許蘅，他似乎在思考什麼。他看向楊奧，極其認真地說：“他在撒慌，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是因為秦倬也有回應我才會一直跟他聯系，我根本，就沒有騷擾他……”
楊奧冷嗤：“什麼回應？你有證據嗎？我看你是把人家委婉的拒絕當做你肆無忌憚的惡行！”
“我——”
宋知杳的勇氣忽然丟失方向，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有力的反駁證據。秦倬從來沒有明確表示過對自己有好感，而那些能證明自己並不存在“騷擾”行為的聊天記錄也因為意外丟失了。以前不能為自己證明清白，現在更不能……
“沒有什麼，說不出來了吧，情書不是你寫的？簡訊不是你發的？你沒有喜歡過你們班長？”楊奧冷笑一聲，罵道：“媽的，早就看出來你不像個正常男的，一副柔柔弱弱娘們唧唧的樣子，哪個正常男的像你這麼沒氣概。真是倒了血黴，跟一個惡心的同性戀當室友！”
“夠了！”許蘅厲聲打斷他，從位子裡出來站他面前，擋住宋知杳的身影，沉著臉低聲說：“別說了，事情真相如何你也不知道，不要再說些子虛烏有的話詆毀知杳。”
“我怎麼不知道，我發小今天都一五一十把他當年做的那些齷齪事跟我講了！”
“你發小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嗎。”
“當然，我跟他從小玩到大，他不可能騙我的！”楊奧十分急切自信地說，指著宋知杳：“而且你看宋知杳，他根本不敢反駁，不就是心虛麼！”
“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今天你說過的話大家都當沒聽過，以後也別再提。”許蘅直接給他下了命令，楊奧氣得抓狂，語無倫次地說：“舍長，我也是為你好啊。宋知杳他就是個同性戀，你不是最討厭同性戀了嗎，你對他這麼好，小心他喜歡上你！不對，宋知杳他就是喜歡你，他給你買那麼昂貴的鞋，陪你上課，給你畫那麼多圖，天天都黏著你。對，我發小說了，他之前喜歡的那個班長也是舍長你這種，對人特別熱情友善，助人為樂，陽光開朗，就因為給宋知杳講過題就被宋知杳喜歡上，你看你這對宋知杳這麼好，他肯定也會喜歡你的，也會用那些骯髒的手段來惡心你。舍長，你可不能再被他無害的長相給欺騙了！”
“楊奧！”許蘅看他的眼神已然裹著陰狠之色，他語氣冷得彷彿能化成有形的冰刃，一字一句地威脅：“我最後再說一遍，別再提這件事，不管是在宿舍還是外面，都不準再提！”
“舍——”
許蘅狠狠剜了他一眼，楊奧只好閉嘴，卻不甘心地把仇怨都記在背對著他的宋知杳身上。
許蘅轉身，看到宋知杳縮在自己的座位裡，單薄的身子透著強烈的害怕和憂慮，他抬手想要安撫他，卻因為莫名的原因收回，掙紮地看了他一會兒，回到了自己位子。
宋知杳不知道許蘅現在什麼心情，但從楊奧說出自己喜歡許蘅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一切都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