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得先走了。”沈星河在宿管阿姨發怒之前,將手機藏到身後,同方智匆匆打過招呼後便趕緊溜回了宿舍。
……
“哥,你週五會來接我的吧?”
“再說。”
“可是週五剛好是我生日也。”
“……你幹脆當天說得了!”
莫梁遠掛掉電話,從兜裡取出那張剛買的汽車票。印刷體的”沉水巷→聊安市”在路燈下泛著青光。他盯著看了三秒,突然調轉方向朝售票口走去。
”買一張明天早上去青松縣的票,要最早的。”
售票員打著哈欠敲鍵盤:”六點二十的,沒座位了。”
”站票也行。”
雞鳴寺的銀杏葉剛開始泛黃。莫梁遠蹲在正殿臺階上抽煙,看幾個老太太把香舉過頭頂念念有詞。九年前他跟著廖哥來這兒時,這幫兄弟大搖大擺走了求財的左道,還把往右邊求平安的遊客嘲笑了一番。
”老闆看看這個?開過光的貔貅,招財又辟邪。”攤主舉起個翠綠的掛墜,”給學生戴最合適。”
玉墜在陽光下通透得像汪綠水。莫梁遠眼前突然浮現沈星河低頭寫作業時,那段從衣領裡露出的白皙後頸——確實很合適。
他掏錢的動作太幹脆,攤主反倒愣了愣。
”不再看看別的?”
”就它了。”
開光儀式比想象中草率。那個自稱”慧明法師”的胖子收了二百塊錢,對著玉墜嘰裡咕嚕唸了三分鐘,最後用礦泉水瓶往上面灑了幾滴”聖水”。莫梁遠全程繃著臉,生怕自己笑出聲。
回程的公交車上,他把掛墜舉到窗前端詳,陽光穿過翡翠,在他虎口的疤痕上投下一塊晃動的光斑。連財神爺都懶得拜的人,倒在這兒買什麼見鬼的福兆。
”神經病。”他自言自語地把玉墜塞回口袋。
買到了合適的禮物,即使老太太身體不爽利,導致莫梁遠晚上只能抱兩黃瓜啃,還是沒能破壞大佬的好心情。他赤膊著上身,坐在水池邊洗衣服,嘿咻嘿咻搓得十分起勁。
突然,院牆上傳來一個小孩的聲音。
劉明探出半個腦袋:“哥,你發什麼春呢?”
莫梁遠朝他揮了揮拳頭,抱著臉盆去了後院。
晾衣繩上的水珠”啪嗒”一聲砸在水泥地上,莫梁遠把沈星河在市集上贏回來的那隻狗掛了上去,鐵絲繩不堪重負地吱呀作響。
他吹著口哨朝屋走,還沒來得及進門,就看見許老太慌慌張張地從房裡沖出來,原本梳得十分齊整的白發,如今亂糟糟的垂在臉側,花馬褂的扣子也扣錯了一顆,彷彿睡覺睡到一半被雷聲驚醒。
她渾濁的眼珠裡倒映著莫梁遠的身影,聲音抖不成調:“他們說……他們說……”
“……星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