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囚
7囚
被利舫擄走後發生的一切,每當回想,傅雲生便頭痛欲裂。他昏迷了一陣子,睜眼便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猜測該是一處防空洞,可是茨城及周邊縣城到處都是這樣大大小小的洞子,無法判斷自己到底被關在哪兒。
在利舫走進來之前,他指望著孟心銀能猜透他失蹤的原因。
利舫也是受互動值轄制的人,此次又冒險來抓他,動靜鬧這樣大,總歸也是瞻前顧後。
利舫要麼幹脆殺了他,要麼放了他,不可能永無止境地關著他,或生或死,這樣的日子總有盡頭。
在那些厲聲詰問一遍又一遍響起,精疲力盡、神經緊繃不得喘息的日子裡,這是傅雲生唯一的盼頭。
利舫走進來時,傅雲生好像暫時丟失了目視以外的一切感覺。
他不複以前的光鮮,不是人人敬畏的羅二爺,而是裹著一身黑布的陰溝裡的老鼠,一張臉狠厲且慘白。
冰涼的鐵片貼在傅雲生的頭皮上,像是吸力巨大的漩渦,要把精神從大腦裡抽走。
利舫只提供恰好可以維持生命的食物和水,甚至也不能算是食物,是一些類似藥丸的東西和像水一樣的液體,讓他茍延殘喘。
利舫一刻不停地在問關於汀舟的一切,語速飛快、語氣森然。
好在傅雲生不再是彌生路地下室裡毫無防備的那個人了。
他在伽的腦境中看到過她對孟心銀的訓練和教導,後來孟心銀安全無虞的留在利舫身邊,似乎應該透過了考驗。
大腦是最複雜精妙的儀器,掌控大腦的人則可以欺騙來自數百、數千年後的科技。
傅雲生知道自己一定可以,他必須可以。這一次,沒有人可以來救他了。
連上簡易讀腦器的那刻,傅雲生繃緊了大腦裡的每一根弦。
腦境中伽向孟心銀傳授訣竅,簡易讀腦器只能捕捉自然腦中最強烈的訊號,面對拷問,要麼關閉五感、大腦放空,要麼專注於某種熱烈的情緒。無論審訊的人提到什麼,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身體透支到極限,大腦也完全混亂。好像靈與肉真的完全分離,他俯瞰癱軟的、被束縛四肢的自己,如同看一灘爛泥。
再後來的事,他只能勉強記得從防空洞逃出來的場景。
或許是發生了什麼巨大變故,那天利舫裹著他的黑袍匆匆離去。也許是忘了,也許是覺得根本沒有必要,他甚至忘記把傅雲生重新綁好。
傅雲生的靈魂在那一刻重新回到身體裡,勉強支配不聽使喚的四肢,摸著黑、強撐一口氣往外跑。
那洞子又黑又長,等他跑出來時,四下又暗又靜,可抬頭望時太陽卻將升未升,天邊金光乍現,傅雲生差點以為是自己迴光返照。
四周陌生,傅雲生從未來過,也毫無方向。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段,終於有了人影,路邊有等車的人力車夫,傅雲生立刻跳上車去,張嘴吩咐:“去……”
「東湖」兩字尚未出口,被傅雲生用力咽回去。猶豫的瞬間,背後汽車喇叭「滴滴」的響,傅雲生一回頭,看見一輛熟悉的汽車。
再瞧那駕駛室裡的人,傅雲生驚呼:“老陳!”
司機轉過臉來,竟真的是老陳。他伸手去開車門又頓住,畢竟之前就是上錯了車才落入了利舫手裡。
他大聲問老陳:“你怎麼在這裡,戴部長是不是在找我?”
老陳回答他:“全世界都在找你。”
光天化日之下,茨城是戴宗齊的地盤,傅雲生雖然怕老陳是利舫的人,但還是上了車。
他報了戴宗齊部裡的地址,讓老陳趕緊開車。失蹤多日,他知道不論是戴宗齊還是喬老闆,肯定都在滿世界找他,不如自己送上門去。
老陳一路拉著他去了部裡。兩顆銀杏樹立在大門口,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
門口的衛兵看到老陳的車,直接開門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