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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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爾也聽到了14053的請求。
他略一思考，立刻走到門口開啟通訊手環，用疲憊的聲音對門外的守衛吩咐道：“受審者需要食物和水。我和米勒需要茶。”
米勒在他身後踱步，腳步聲暴露出一點難以掩飾的緊張與焦躁。
自從知道利舫返回的訊息後，他的心一刻都未曾寧靜過。羈押超過7天，審訊超過24小時，14053的全面檢查報告還沒有送達，不知卡在哪個環節。利舫仍在昏迷中，一切都透著讓他心緒不寧的古怪勁兒。
霍爾傳訊完畢，回過身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打起精神來。隨後視線往前一點，落在控制臺的顯示面板上。
14053的腦波儀突然出現一些輕微波動，顯示男人的自主意識可能開始蘇醒。
物資很快準備好到，從門口的傳遞窗送進來。
營養補充劑和特地準備的清水裝在帶吸管的軟包裡，大啡茶則盛裝在精美的古董茶具裡，那是霍爾的私家珍藏。
米勒親自端著託盤走到14053面前。
男人的眼皮隨著腳步聲靠近而向上撩起，只看了米勒一眼又垂下去。他的瞳仁是淡琥珀色，此時蒙著一層天真和懵懂的霧氣。米勒的心髒忽然亂跳了一拍，不知為何浮起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安。
他微微抬頭，動作粗魯地將託盤放在審訊椅面前的平臺上。
哐當一聲響，男人卻像是沒聽到一樣，表情未發生絲毫變化。半晌，他伸出滿是傷痕的胳膊，指尖捱了挨那袋淺棕色的營養補充劑，然後抬頭望向米勒身後的霍爾，眼中流露出十分明顯的渴望。
不用透過腦波儀，米勒也能確定男人的訴求。
幾聲杯盤碰撞的清脆響聲發出，霍爾正端著他的大啡茶，舒舒服服地靠在人工椅上。
米勒輕哼一聲，粗暴地將營養補充劑的吸管塞進14053口裡，然後用力擠壓軟包。
噴湧的液體嗆住喉管，男人猛地仰起頭，咬緊的唇齒間洩露一聲痛苦的悶哼，緊接著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淺棕色的液體從他口中噴濺出來，星星點點落在米勒的袖子上。霍爾緊盯著顯示面板上的線條，都是生理性的本能反應，於是輕輕搖了搖頭。
米勒蹙眉，嫌惡地擦了擦袖子。五分鐘過後，男人的喘息才平靜下來，眼神仍舊落在霍爾的手上。
米勒忍不住出聲：“處長。”
接收到米勒詢問的目光，霍爾猶豫著搖頭。米勒往前大跨一步，剛好站在記錄儀的鏡頭下，霍爾的臉卻被完全擋住。
他無聲地張了張嘴，只用口型交流：“為什麼不試試呢？”
霍爾當然知道值得一試，讓受審者服用大啡來提升大腦興奮度並不算太出格的做法。
只是他還有別的考量，一時之間難以下決斷。
米勒實在看不上霍爾這畏首畏尾的樣子，說：“處長，請給我來一杯吧。”
霍爾低頭，表情不露出一絲端倪，他已經猜到米勒打算做什麼了，這正是他希望的。
抬手給米勒倒了一杯茶，米勒將茶杯放在嘴邊抿了一下，但霍爾知道他沒有喝。
他做出一邊喝茶一邊踱步的樣子走到14053面前，在他身前半蹲下去，把茶杯放在男人面前。
瓷白的杯子裡，淺色茶湯蕩漾，米勒輕聲說：“你想來一口嗎？”
男人的肩膀動了動，米勒把杯子往前送，男人即刻低下頭，忽然伸出了舌頭。
舌頭舔到大啡茶的剎那，米勒抬手碰了碰男人的頭發，像撫摸寵物一般。
通訊手環順著心念啟動，他的手指碰到男人的耳朵，腦波儀訊號忽然瘋狂震蕩起來。
“米勒。”霍爾忽然嚴厲呼叫他的名字。
米勒一滯，不甘心地收回手，盯著14053頭頂的發旋兒看了三秒，然後憤憤然地走回到控制臺。
霍爾斂眉低聲：“你太冒失了！”
剛剛米勒試圖連通14053的記憶體讀寫介面，原本他認為以男人當前幾乎失智的情況，他完全可以在三秒內強行接通，哪知道卻遭受到了抵抗。這抵抗是下意識的，是經過了多年訓練後潛意識的保護機制。
米勒憤憤然地握緊拳頭，霍爾示意他保持耐心。
14053伸出了手，顫巍巍地端起霍爾珍藏的古董茶杯，送到嘴邊輕啜了一口。
半杯茶下肚，男人抓著茶杯的手停止了顫抖，表情也從完全的空洞變得帶有幾分安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