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生一聽,心裡有些替他難過,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傅雲生不想再提起汀舟的傷心事,慢慢吐出一口氣,問些別的事:“要是被獵人抓到會怎麼樣?會處死你嗎?”
汀舟搖搖頭:“目前為止,被帶回去的人都處於失聯狀態,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樣。但是獵人對抓住的旅行者應對方式發生改變,幾乎都是當場擊斃,很少把再人帶回去了。”
聞言,傅雲生先是嘖嘖幾聲,緊接著如被針刺火燒,渾身上下不自在起來。
更細一想,心裡更添幾分後怕。這個羅二爺抓過他一次,關過他一次,他知道這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
汀舟為了找到姐姐伽不得不時間跳躍,本就是冒了天大的風險,而自己卻三番兩次將他拖到更危險的境地。
若不是那時他發了瘋不管不顧,汀舟何必在羅貞面前現身。要不是他被羅貞抓住,又被那個什麼「讀腦器」窺探,羅貞也未必會發現汀舟的行蹤。
後來發現伽已去世,要不是他死纏爛打,汀舟早就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哪裡來的被獵人「當場擊斃」的風險?
原來汀舟一而再再而三要走,只是為了活命而已。
想到這裡,傅雲生臉色發白,雖不願意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是我……害了你。”
對面睡熟的乘客一下下點著頭,忽然伸了個懶腰,像是被傅雲生吵醒了。
兩人立刻閉嘴,那人抹了一把臉翻過身去繼續睡。
半晌,汀舟對傅雲生搖搖頭,低聲道:“與你無關。”
傅雲生指著自己的腦袋:“要不是他從這裡看見我和你……他本來不會發現的。在那之前,你們從未碰過面。”
汀舟仍是搖搖頭:“他有很多手段可以發現我。要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冒險成為一個影子的。”
汀舟向傅雲生解釋說,影子是「新紀元」人的說法。指旅行者融入到「非我」世代,頂著假身份成為一個「當代人」。
而在汀舟的世界裡,他們更習慣稱呼自己這樣的旅行者為「幽靈」。
汀舟一如既往不善安慰人,他輕輕拍了拍傅雲生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
傅雲生知道汀舟不會騙人,很快從自責中振作起來。汀舟為他冒了大風險,那也是一種愛的證明。雖然知道不應該,但他心底的確生出一點愛的甜蜜。
過了一會兒,他又苦惱道:“羅貞如今纏上我們了,要躲到哪裡去才甩得開他?”
傅雲生半天沒等到回答,卻見汀舟眉頭一擰,直接把傅雲生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的話還沒問出口,傅雲生便聽見了熟悉的哨音。尖銳刺耳的聲音從遠處逼近,窗外仍是平靜晦暗的黃沙與天。
不多時,滿車廂的人都聽見了悽厲的哨音。有人罵罵咧咧地從睡夢中醒來,也有人嚇得立刻大聲叫嚷起來。
“警報,是空襲警報!”
與此同時,手環也一次又一次向汀舟報警:“警報,時間炸彈已設定。區間間隔,3年8個月。”
空襲警報是從平昶方向傳來的。戰爭一旦開始,將沒有一塊平靜之地。
天大地大,仍是沒有普通人可容身之處。現在如此,將來也是。汀舟拉緊傅雲生的手,帶著他一路往車廂另一頭跑。
車廂連線處冷風獵獵,吹得頭發絲上下飛舞。
汀舟一肘敲碎了玻璃窗戶,轉頭對傅雲生道:“你說天上地下都跟我走,你準備好了嗎?”
混亂間傅雲生根本沒聽清汀舟說什麼,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汀舟加大了音量:“跟我走嗎?”
傅雲生用力地點了點頭:“死也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