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寺門好久,汀舟終於開口,語調卻冷冷的:“我看你也很喜歡。”
傅雲生愣了一下,不明白汀舟在說什麼,他疑惑道:“你說什麼?”
汀舟的鼻子裡發出哼哼,又不說話了。傅雲生想了又想,忽然意識到汀舟在說什麼,猛地昂起了頭。
“你說什麼……”傅雲生話說一半忽然咬了舌頭,然後又痛苦地閉上了嘴。
他想說是那個淫僧給他下了藥,把他當案板上的魚。他動彈不得又神志不清,只以為那人是汀舟。他簡直想要賭咒發誓,要是有一星半點的樂意,都叫他不得好死。
這時,汀舟忽然拉緊傅雲生的胳膊,攀著矮矮的石牆往下一躍。
傅雲生覺得自己飄了起來,嚇得立刻閉上眼睛。很快,汀舟踩實了地板,又把傅雲生接在懷裡。
這時傅雲生才發現,這裡是一處私人宅院。
他遲疑道:“這是什麼地方?”
汀舟冷冷一哼,大踏步往前走。他似乎對此處頗為熟悉,很快走到內院去,伸手推開正屋的房門。
房間內有一股塵土夾雜薰香的味道,也是許久無人居住了。汀舟將傅雲生往床上一扔,轉身就要走。
傅雲生的手腳已經恢複少許知覺,他抓著床架子坐起來,大聲喊:“汀舟!你要去哪裡?你回來!”
汀舟並沒理會他,仍舊是出去了。傅雲生望著月光照亮的門框,心裡竟有些慌張。
他從沒見過汀舟這般冷淡的樣子,由來都是他給別人臉色瞧,他幾時瞧過人的臉色?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手心都出了汗。
過了好一會兒汀舟才回來,他從腰間卸下一個羊皮包袱,抬手摔到傅雲生面前。
傅雲生以為汀舟要砸他,嚇得拿手擋住頭。包袱並沒挨著他,傅雲生放下手,方看清那是丁玫給他的羊皮包袱。
傅雲生大喜,忙解開來看,裡頭的珠寶首飾丟了大半。但是裝手錶的紫絨盒子還在,頓時鬆了一口氣。
傅雲生喜道:“你什麼時候拿的?剛剛為什麼不說?我還以為……”
汀舟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下,臉上全無表情:“以為什麼?”
傅雲生放低了聲調:“以為你生氣了。”
汀舟卻道:“我哪裡敢。”
汀舟越是這樣冷淡,傅雲生越是心慌。
他也顧不得清算汀舟打他那一巴掌,破天荒放低姿態,自認有錯:“汀舟,這次是我不對,不該一個人跑到浦港來。”
汀舟仍是不響,扭頭看傅雲生。
他語氣認真,又帶點涼薄:“腿長在你身上,命也是你自己的。”
傅雲生知自己錯,但又不覺得是什麼大錯,汀舟未免小題大做。
可是現在的情形下,他不得不低頭,於是眼巴巴望向汀舟:“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火場裡你都趕得及,這次你也一定趕得及。”
汀舟沉著臉:“萬一我沒來呢?”
傅雲生眼珠子亮晶晶:“那我就死在那兒,也認了。”
“傅雲生。”汀舟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頭一次連名帶姓地喊他:“不是每一次都能剛剛好的,不要把性命當成玩笑。你知道活著有多不容易嗎?你知道好多人為了活著,付出了什麼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