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舟十分妥帖地摟著他,是一種佔有和保護的姿態。快感讓傅雲生幾乎是立刻忘記了先前的恐懼。
不但他自己,他知道汀舟此刻是快樂的。
若說汀舟在失去記憶時依賴他是像雛鳥依賴飼養者,那這次的求歡必定出於某種不能控制的感情。
他懷疑汀舟不只是喜歡和他上床,甚至極大可能是愛他,就像他們說的那種「同性愛戀」。
略躺了一會兒,汀舟確定傅雲生的溯回症已經結束,胸腔平穩的起伏也表明他已經進入夢鄉,這才松開手,起身去清理了一下,又給傅雲生蓋上衣服。他在床邊略坐了一會兒,然後朝洞口走去。
傅雲生一夜無夢,最後是被一聲極其怪異的嗡鳴吵醒的。
他打了個激靈,一下子翻身坐起來。洞裡灰濛濛的,可想已經是白天了,身側早就沒了人。
他心裡沒由來一慌,急急忙忙跳下床便往外走。最初的幾步還有些不穩,好像這輩子從沒下地走過路一下,腿腳只有奇怪的知覺。
好在走了兩步便恢複如常,傅雲生便沒理會,只是一路朝外頭走。還沒到洞口,一陣窸窣的聲音傳來,洞口亮了一下又恢複晦暗的光線。
傅雲生停下來,看清是汀舟彎著腰從洞口進來。他的動作頓了一下,幾乎是毫不遲疑地跑過去,緊緊地抱住汀舟的腰。
汀舟的表情有些驚訝,他沒有抱傅雲生,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小聲問:“怎麼了?”
傅雲生猶豫了一秒鐘,飛快說道:“我剛剛做了怪夢,夢見我在火場裡被燒死了。睜眼沒看見人,以為你又跑了……”
汀舟把傅雲生稍微推開一些,抖了抖手裡的東西,展開給傅雲生披上。
他道:“天冷了,我去給你找了件衣服。”
山洞口雖被枯枝擋住,但仍有細碎的風吹進來,傅雲生這才覺得有些冷。
他緊了緊身上裹著的衣服,摸起來是一件漿洗得發硬的麻布罩衫。
不過好歹是幹淨的,聞起來沒有不能忍受的味道。
汀舟道:“這裡離火車出事的地方太近了,不能久待。”
火車出事都是快半年前的事情了,傅雲生不知有何聯系,但仍點點頭:“嗯。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他如今身無分文,寧城也不能回去,一時之間也不知所措,只想著聽汀舟安排。
汀舟卻搖頭看他:“你不能跟著我。”
“你說什麼?”傅雲生覺得自己聽錯了,臉頓時沉下去:“你是真的打算把我丟在這兒?”
汀舟欲言又止。他實在也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麼做。從小就被教導,「互動越少,危險越小」。
如今他和傅雲生之間的互動,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繼續這樣下去,也不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
可是早在火場裡帶著他一起跳躍的那一刻,就已經釀下了大錯了。
汀舟嘆了口氣:“有人在找我,你跟著我……很危險。”
傅雲生反倒是笑了:“你說羅貞?我像是怕他的樣子嗎?”
羅貞曾拿死威脅過他,可傅雲生一丁點也沒退讓。
他道:“沔幫在寧城是地頭蛇,出了寧城便不剩多大能耐。我們現在只要不回去,又怕他什麼?而且他搞出那麼一場事故來,現在說不定正夾著屁股做人呢!”
汀舟無法向傅雲生解釋全部。他轉了轉左手手腕上的手環,用拇指輕輕碾過,一個綠色的數字亮了一下又熄滅。
他看著傅雲生的那張臉,想著這幾日他溯回症可能還會發作,不若再將他帶在身邊幾日,等他全好了再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