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生點點頭:“打了一針就好了。”
傅書林嘆氣道:“大夫說你是被嚇著了。這事情怪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守在那兒,更不該心軟放張媽去燒紙。”
傅雲生要提張媽,沒想到傅書林先提起了。
他低頭看看腳尖,複又抬頭:“我的確是被嚇著了,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哥,你信張媽是自己吊死的嗎?”
傅書林的表情一瞬從放鬆變得緊張,他盯住傅雲生幾秒,然後道:“關門再說。”
傅雲生順手將門推上。傅書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過來。
傅雲生卻站著沒動,抄起手看著他:“你知不知道張媽到底是怎麼死?”
傅書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揉著太陽xue,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一個整覺了,都是零零散散的眯著。
他道:“老三,張媽的事,怪我疏忽,對你是,對她也是。”
傅雲生看著他:“她真是自己把自己吊上去的?”
祠堂的橫梁那麼高,她如何夠得著?
“那天晚上……你看見張媽了是不是?”傅書林垂頭道:“她跟你說了什麼?”
傅雲生一字一頓道:“她說,太太死了,她也活不成了。”
張媽是傅書林的乳母,自幼與他親厚,傅雲生不相信他會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但是他又想不出,在傅書林眼皮子底下,誰又能逼她去死。馮寶敬膽子再大,也是聽傅成章的吩咐做事。
如今傅書林回來了,也擺出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態度。家裡接連發生兩樁命案,他如何不怕傅書林起疑?
傅書林用手扶著額頭:“我沒想到張媽她……”
“她怎麼樣?”傅雲生朝他逼近一步,問道。
傅書林直起身:“她心思太重了。”
傅書林如此說,傅雲生仍是不相信。張媽絕不是自殺。那晚上他們談話時,張媽那畏縮不敢言的態度,昭示著她決不是已經打定了死的主意。
只有不畏死的人才能不顧一切。
傅雲生在心裡冷笑:“好,我們不說張媽。那母親呢?母親又是怎麼死的?”
傅雲生重重地咬住那個「又」字。提起傅太太,傅書林的呼吸瞬間凝滯了。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好像在驅趕什麼不合時宜的東西,然後道:“母親一直身體不大好……”
傅雲生盯著傅書林的眼睛:“你信那些鬼話?大哥,想起母親,你每晚還能睡得著覺嗎?”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冷冷笑了一下:“哦,我忘了,林琮說你這些晚上都睡不著覺呢。”
傅書林沒有說話,一隻手卻緊緊地捏住了自己的大腿,好半晌才艱難的開口:
“老三,我回來的時候,母親就已經躺在棺材裡了。她若不是病死的,難道是被人害死的嗎?誰又敢?”
傅雲生看向他,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傅書林卻撇開眼,他不敢講,更不敢信。
“就是鬧個天翻地覆又怎麼樣呢?”傅雲生怒道:“你就心甘情願被騙一世?”
傅書林無力道:“鬧個天翻地覆又能怎麼樣呢?這個家還經得起鬧嗎?”
傅雲生扯起嘴角,自語道:“你不肯,那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