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殉
14.殉
傅雲生莫名其妙地病了，還到了一病不起的程度。他燒得迷迷糊糊，知道有人給他喂水餵食，也知道柳媽守著他哭，彷彿他也要死了，要靠哭聲吊著命。傅林在一旁大呼小叫，吵著要請大夫。
似乎有人來看過他，但傅雲生沒睜眼，並不知道是誰。
傅書林來確認過他的確是病得起不來床，然後大發慈悲地讓他不用去送靈。
三日停靈一過，傅太太的靈柩終於送走了。傅家大門開啟，棺槨抬了出去，醫生請回來了。
中醫西醫都來看過，瞧不出個所以然。
最後是請一直給傅雲生看病的羅伯特醫生來打了一針，當天夜裡便退燒了。
後來羅伯特又來過一次，那次傅雲生已經好轉，靠坐在床頭和他打招呼。
羅伯特開了些藥，說傅雲生的病來得毫無徵兆，大概是因為夜間受涼再加上情緒起伏過大，好好靜養就是。
一個洋大夫在寧城待久了，說話跟老中醫一模一樣。傅雲生向他道謝，請傅林送他出去。
他靠在床上發呆出神，柳媽在屋裡進進出出，不知點什麼在燻，四周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酸味兒。
她唸叨著：“吃洋大夫的藥怎麼會好？祛病還要養。今年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一定得去去晦氣才行。”
這話傅雲生隨便聽了一耳朵，笑笑沒說話。他雖退了燒，身上仍舊沒力氣。
傅林從外頭進來跟傅雲生說，桂香汝那邊打過好幾個電話來。因為傅雲生一直病著就沒通傳，剛剛又打來了，問他聽不聽。
傅雲生身上懶懶的並不想動，問道：“是桂老闆親自打來的嗎？”
傅林搖頭：“是他們戲班兒的小班主，姓閔的那位。”
傅雲生覺得奇怪，這人從來沒替桂香汝傳過話，和他更是不熟，便道：“我不聽了，請他留話吧。”
傅林答應著出去了，柳媽還在旁邊繼續嘮叨：“不知道今年是撞了什麼邪，咱們家順風順水過了這麼多年，真該去廟裡好好拜一拜了。”
傅雲生聽了一會兒覺得吵，皺眉道：“柳媽，你說什麼呢！”
柳媽嘀咕著，聲音壓了下去，傅雲生便聽不清了。
他道：“什麼晦氣，什麼流年不利？”
柳媽道：“還不是那個張……”
這時傅林從外頭進來，聞言哼了一聲：“柳媽媽，您真是越活越糊塗了。這話在三少面前說得嗎？好不容易吃了藥，緩過來一些。又嚇著了可怎麼好？”
傅雲生道：“我哪裡那樣嬌氣？怎麼就嚇著了？”
傅林認定傅雲生這一次病得奇怪，大約是因為守靈那天夜裡受了驚嚇，便不願意讓柳媽再提起那晚的事。
但傅林沒攔住，柳媽已經說了出來：“太太跟前伺候的張媽，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傅雲生大驚。
柳媽道：“就是那天晚上啊，你給太太守靈的那晚上。她就在靈堂後邊一索子把自己吊死了。”
傅雲生瞳孔巨震，一時間說不出話。
傅林喊了他幾聲也不見應，以為他又痴傻了，嚇得直搖晃傅雲生的肩膀，喊道：“三少，你可別嚇我呀！”
他本就擔心著這茬兒，一時間嚇得快哭出來。
隔了好一陣兒，傅雲生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怪不得……她說她活不成了，我還……”
“什麼活不成了？三少你可別瞎想。”傅林聽到只言片語，急得直跺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