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什麼玩意兒過來？”傅雲生的眼睛看過來。
黃孟春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隻紫絨的盒子，變戲法似的。傅林忙挨過來接了，送到傅雲生面前。
傅雲生的瞳孔震了一震，這盒子他如何不認得？
就連傅林也看出他的異樣，咳嗽一聲道：“三少，您看。”
傅雲生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伸手將盒子接過來。開啟來看，盒子裡果真躺著那支女士手錶，鑲滿水鑽的表盤亮晶晶、如同新的一樣。
傅雲生伸手去摸，只覺得那金燦燦的東西如同冰塊，一股涼意直沁心底。
傅雲生抬眼看黃孟春：“這東西哪裡來的？”
黃孟春似乎沒察覺傅雲生的異常，笑道：“她知道三少喜歡，就忍痛割愛送過來了。”
“她是誰？”傅雲生看到這只曾心心念唸的手錶，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指尖有些發麻。
黃孟春方才有些意外：“自然是密斯孟。難道她不是同你講好的嗎？她聽說你的那塊丟了，恰好有一位朋友願意割愛，她也是借花獻佛。”
“是嗎？”傅雲生緊緊盯著黃孟春，控制不住冷笑：“我的那塊難道不是黃四爺的？”
黃孟春絲毫不在意，笑道：“我的東西就更不要緊了，三哥兒喜歡，只管拿去就是了。”
“容小姐不要了？”傅雲生反問他。
黃孟春道：“她又喜歡了別的，女人嘛一天一個樣，三少你也知道……”
他忽然住嘴，有些尷尬地笑笑，想來也是聽說了外頭的傳言。傅三少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竟是要一條路走到黑。
黃孟春回想平日點點，再加上聽過傅太太抱怨傅雲生對賈妙宜的態度冷淡，自然信了個十成十。
黃孟春道：“密斯孟說，這塊手錶是她一位姓邱的朋友的，她特地討過來送給三哥兒。過兩天密斯孟要在家裡辦舞會，也讓我帶話請三哥兒賞臉。”
傅雲生的心沉了又沉，像平地上鑿開了一大片窟窿，洶湧地灌進去水，不論什麼都掉進去。
他已經沒心思再跟黃孟春說話，只木著臉點點頭：“知道了。”
傅雲生站起來往外走，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把那隻盒子抓在手裡。傅林向黃孟春作揖，連忙跟上去。
傅雲生一路走得飛快，兩條腿如同踩著風火輪。他覺得自己好像踩進了那大窟窿裡，一步一步溺下去。
進了屋，傅雲生立刻反手拴住了門。傅林在外頭喊了兩聲，聽他不應也就不喊了。
他靠在門上喘氣，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手上還緊緊攥著那隻紫絨的盒子，這東西失而複得，卻讓他沒有一絲快活。
「姓邱的朋友」就是阿秋吧？孟心銀送這個來，是來炫耀、還是要讓他死心？不論陰謀陽謀，他們的算計宣告勝利。
傅雲生定定地看著手裡的東西，猛地抬起手就要往地上擲，卻怎麼也狠不下心。
他開啟盒子，把裡面的手錶拿出來，用兩根指頭夾著。指頭在手環內側轉了一圈，心一下子狂跳起來。
“不是那個！不是那個！”
這不是阿秋拿走的那一隻。
他記得那隻手錶內側有一圈鐫刻的奇怪花紋，而這只卻幹淨光滑。再細看去，也沒有任何換過表玻璃的痕跡。這根本就是另一隻。
傅雲生那顆心，立刻又從湖底飄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