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怡情
33.怡情
酒很快端了上來。怕阿秋喝不慣，傅雲生點的是慶元居自釀的桂花米酒。
米酒清甜，不似上回那麼難以入口。
阿秋態度謹慎，先是端起來舔了一口，輕輕鎖起的眉頭舒展開，對傅雲生道：“這個不難喝。”
傅雲生道：“小酌怡情，酗酒傷身。酒在我們這裡是維系感情的東西。原本一二分相熟的人，一頓酒過後便可有六七分相熟。
說不出口的話，不敢做的事，酒酣之後也生出膽子來。紅白喜事它都是主角，你說酒是不是個好東西？”
阿秋聽罷，贊同地點了點頭。他看著杯子裡乳白色的液體，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傅雲生也跟了一杯。他稍覺臉燙，問他：“我聽說你們洋鬼子也是喝酒的，你就從來沒嘗過嗎？”
阿秋想了想說：“我們不喝這種。酒……的娛樂性質可能更像我們的麻醉劑。不過麻醉劑罕見，我們很少使用，只有在特殊的場合和時間才有可能分到一些。”
傅雲生不求甚解，當是另一場窮人的自白。
今日阿秋又救他一次，雖說是理所當然，但還是拍了拍阿秋的肩膀對他講：“從今天開始，你的壞日子就結束了。”
他們的包廂在三樓，前後兩間原本都沒有客人，吃到一半都坐滿了。左手邊那間聽聲音人不少，男男女女的說笑時不時傳來，聲音模糊不清，並聽不見說什麼。傅雲生嫌吵，本打算快些吃完離開，沒想到阿秋卻說要喝一杯。
那屋應該是有條子相陪，總能聽見女人的嬌笑聲。酒過三巡，有客人喝高了，便開始大聲喧嚷起來。酒氣上頭，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一聲高過一聲。
女人喊著「宥大爺」，「宥大爺」則誇人腿兒白、胸脯軟，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動了手，淫笑聲不絕於耳。
傅雲生緩緩抬眼瞧著阿秋，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這些話。阿秋本來捧著酒盅慢慢喝，餘光窺視著傅雲生，突然碰上傅雲生投來目光，脖子立刻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臉卻依舊是白的。
傅雲生抓包阿秋對他的偷窺，頓時玩性大起，沉臉問他：“你在看什麼？”
阿秋卻沒覺得羞愧：“我在看……你喝完酒會變成什麼樣子。”
傅雲生聞言，岔開雙腿往椅背上靠，落落大方任他看：“我什麼樣兒？”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阿秋的目光在自己的腿間稍作停留，似乎是有些失望地嘆氣，然後問道：“隔壁也是喝了酒嗎？”
原來阿秋早就注意到隔壁的吵鬧聲。就在這當口，裡頭已經開始上演活春宮，呻吟和浪笑一波接一波湧進耳朵裡。
傅雲生一隻手撐在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著下三路的事情，你不會……”
傅雲生說著，也不禁往阿秋身下看。傅雲生覺得臉熱，並不想確認。
他沒有聽壁腳的嗜好，又怕刺激阿秋在大庭廣眾作出些不妥的行為，於是站起身：“我們回家吧。”
他們沿著小巷子原路返回，路上碰到穿巡捕制服的人問話。傅雲生猜想應該是為了剛剛的槍響。傅雲生不想惹麻煩，低頭匆匆走過。
上了汽車，傅雲生立刻開啟窗戶，搖著手抱怨道：“今天怎麼這麼熱！”
阿秋在他旁邊正襟危坐，沒有搭腔。
傅林回話道：“入伏了哪有不熱的。早上我讓小韻拿冰水湃了果子，吩咐廚房煮了祛暑的酸梅湯，您一回家就能喝上！”
傅雲生咳嗽一聲，然後看向阿秋：“密斯托顧，要是你今天沒要緊事，就到我府上坐一坐吧。”
阿秋目不斜視地點一點頭。
汽車開到傅公館大門口，車上一幹人都下來。阿秋第一次從正門出入，穿過三道門，傅雲生假作客氣地把人引到自己的院子裡，請他到二樓小坐，然後打發傅林去端點心和茶水來。
看兩人一路上樓去，小韻心裡犯嘀咕，她問身邊站著的小吉：“那樓上不是誰都不能去嗎？三少怎麼帶個外人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