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逢年道:“上次我給三少送去的書,不知道三少看的怎麼樣了?”
傅雲生想了想:“你是說那本明朝年間河南人航海的故事嗎?我從沒念過英文,完全是一竅不通,只能一個詞一個詞對照,看得也是雲裡霧裡。”
新風年到:“初學者比較難,但比起國文來講總是容易不少的。”
傅雲生嘆了口氣,轉臉看向邢逢年:“邢主編,我是個榆木腦袋,決計不能自學成才,需還得請一位老師到家中來教我才好。不知道邢主編有沒有可以推薦的人選?”
邢逢年想了想,道:“我倒是認識幾位。其中有一位顧先生,剛留學歸國不久。如今想在寧城找事做,還沒有著落。大約一月當中抽出幾日來上課是不要緊的。”
“那實在是太好了。”傅雲生表示感謝。
邢逢年道:“我明日就給他去電話。”
傅雲生道:“不用麻煩邢主編親自去講,只勞煩寫一封帖子給我,我親自上門去請,更顯出誠意。”
邢逢年略一猶豫,便點頭答應了。
繞著翠湖走了一圈,傅雲生覺得有些曬。
他道:“我們到湖那邊的水榭裡去歇一歇可好?”
邢逢年自然是願意的,忙不疊說好。他以為他們往僻靜處走,可以更加自在地談話,哪知這一路上卻越走越熱鬧,腳步或緩或急,有男有女。
邢逢年越走越起疑,忽聽到後面傳來一個女人驚喜的聲音:“三少?”
兩人都停下腳步,回頭張望。
只見一位穿著藍色無袖立領旗袍的女人嫋嫋地走過來,她盤著發,沒有梳劉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正是傅雲生好久不曾見的丁玫。
丁玫是先認從背影出了傅雲生,接著又看到邢逢年在側。兩位熟人一同出現,丁玫面露驚訝,緊接著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
邢逢年笑道:“真是巧啊,在這裡遇到密斯丁。你也來逛園子?”
丁玫笑吟吟地看了傅雲生一眼,答道:“我是慕名前來參加電影沙龍,您二位不是嗎?”
傅雲生這時才笑著轉向邢逢年:“的確聽說今天這裡有個沙龍,密斯丁不講我都忘記了。怪不得平日裡那麼安靜,今天卻這麼熱鬧!”
邢逢年為不能跟傅雲生獨處感到惋惜。
但立刻又對這個「電影沙龍」産生了興趣。
他問丁玫:“丁小姐,你何時成了電影迷?”
“我怎麼就不能是電影迷?”丁玫斜睨著邢逢年:“邢主編實在很不瞭解我呢!”
說了幾句俏皮話,三人便一同走進去。邢逢年和丁玫在前面,傅雲生故意落後半步,打量著四周佈置和陳設。
三間房間移開了隔斷變成一個大統間,臨湖的門完全被拆了下來,視野十分開闊,粼粼的波光從湖面上泛起來,照進素白裝扮的房間裡。屋內所有陳設都照上了白蕾絲布,只有瓶插的花朵兒顏色各異。
牆上貼著各種電影海報,清一色都是俊男靚女。東面佈置出一處餐臺,不少人正圍著說話,其中就有餘默。
餘默眼觀八方,第一個發現了傅雲生。他向身邊人低語兩句,便朝傅雲生的方向走過來。
餘默是場面上的人,自然也認得丁玫和邢逢年,一一打過招呼後,才走近傅雲生並排站著講話。
他喜道:“沒想到三少真的肯來賞光,真是不甚榮幸啊!”
傅雲生看一眼邢逢年:“我本是同邢主編有約,剛好路過此處,自然要進來瞧瞧。餘襄理和邢主編也該是老熟人了吧?”
餘默的臉笑成一朵花兒:“邢主編是寧城文化界的喉舌,是老餘我仰慕的物件。不過邢主編大概是不太記得我這種小人物了。”
邢逢年十分客氣地伸手與餘默握了一握:“餘襄理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