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香汝
28.香汝
天氣越來越熱，寧城終於進入了盛夏。按照慣例，傅家一家人要去山裡避暑。
全家上下自傅太太起，熱熱鬧鬧地收拾起行裝準備出發，只有傅雲生一個不去。
他藉口要在家中認真溫書留在了寧城，傅司令也隨他去。
一大早送走了出行的車隊，家中只剩傅雲生一個人。因為假作用功，傅雲生已經一連好幾日不曾出過門，著實把他憋壞了。傅司令一行剛離開，他就吩咐小韻給他熨燙衣服，要出門去逛逛。
傅雲生心情大好，一大早就挨個賞了下人，傅林替他跑腿，他直接給了五塊錢賞錢。
恩惠也惠及到阿秋身上，傅雲生同意阿秋使用他的大浴缸泡澡，但用完後必須要保證徹底清潔。
他道：“要燒熱水，就使喚傅林或小吉去幹，你不能在人前露面，也不要想著逃跑。”
傅雲生不過是白囑咐一句。阿秋藏在傅公館這些日子，一丁點沒有要跑的意思，跑出去哪有這裡的好日子？
阿秋點頭，說他習慣用冷水，並且向傅雲生討要兩大罐粗鹽。傅雲生一心想著要出門，根本沒聽清阿秋說什麼，讓他去找傅林要。
他稍微吃了點兒東西，把自己收拾的體體面面，叫上汽車夫出門了。
傅雲生打算先去薔薇飯店吃飯，下午再去戲院聽戲，晚上叫上些狐朋狗友去喝酒跳舞，一整天安排得滿滿當當。
在薔薇飯店點了一大桌子菜，傅雲生正吃著，忽然聽到隔壁包廂乒鈴乓啷的動靜，一兩聲壓抑的哀嚎傳出來，又很快寂靜無聲了。
當時傅雲生正啃著臘鴨脖子，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一塊細小的骨頭卡進了牙縫裡。
他弄了好半天才把牙縫裡的碎骨頭剔除來，嘴裡嘗到淡淡額甜腥味兒。
傅雲生恨恨地罵了一句，也沒心思繼續吃下去，叫來西崽會鈔。
傅雲生順手給了兩塊賞錢，問道：“隔壁是怎麼回事，吃個飯也震天響地吵，不知道的還以為殺人了呢！”
西崽千恩萬謝地接過錢，小聲道：“隔壁是羅大爺的人。”
“沔幫……那個羅昌元？”傅雲生問到。
西崽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低頭恭敬地送傅雲生出去。汽車停在飯店的側門，從二樓包間下去，穿過一排白色立柱的西式走廊，卻見兩個穿著黑衣黑褲的壯碩男人拖著個鼻青臉腫的人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搶在傅雲生之前從側門出去了。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散開來，傅雲生皺起眉頭，卻什麼也沒說。出得門去，一眼就看見剛剛那個像死狗一樣被拖行的男人。
如今被扔在院牆底下，整個人如同蝦米一樣蜷成一團，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傅雲生見不得這種血糊糊的場面，捂著鼻子快速鑽進了汽車裡。那個人落到沔幫手裡，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今日出門便撞見個大晦氣，傅雲生高昂的興致也頓時減半。汽車到戲院才下午一點，離開戲的時間還早。
傅雲生熟門熟路直接去了後臺，不少人剛才開始吃飯，熱氣哄哄然。
穿過化妝室時碰到戲班兒的武行頭和小管事，傅雲生也客氣地跟他們打招呼。
桂香汝的化妝間是單獨的一間，進門處立著兩口大衣箱，箱子旁綠紅架子上堆放著摺扇、靴子等物。
屋中央一張八仙桌，兩把圈椅，桌上的水晶盆裡用涼水湃著葡萄。
靠著八仙桌擺著桂香汝的梳妝的東西，貴重的頭面都整整齊齊碼放在木匣子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