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當哭
22.當哭
天氣一日日熱起來。偏房西曬,門窗又關死,像蒸籠一樣。傅雲生貪涼,夜裡總踢被子,又用冷水洗漱,在第五日半夜裡,忽然就病了。
那夜他喝了一點黃酒,先是渾身發熱,也沒放在心上。傅雲生睡不著踢了被子,後來又覺得冷,衣服被子全部裹在身上也抵不住背心發寒,嗓子咽口唾沫都疼。
哆哆嗦嗦地捱了兩個時辰,天空乍亮,聽到外面走路的腳步聲,傅雲生便跳下床,腳步虛浮移到門邊, 對著門一通狂拍。
傅雲生聲音沙啞,說自己受了涼,讓趕緊去請大夫來。
值守的警衛聽他說話的聲音嚇了一跳,那嗓子猶如驢拉磨盤在地上碾過一般。
外頭聽這不像哄人的,對屋內道:“三少稍等,我這就去回報馮秘書。”
多站一會兒就嫌累,傅雲生幹脆在門邊坐了下來。約摸半個時辰之後,他終於等到大門開啟。
傅雲生被摻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離了滿屋濁氣,傅雲生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身上也不覺得又冷又熱了。
回屋之後,伺候的丫頭小韻端水給傅雲生擦臉,伺候他換衣服換鞋,又泡了一壺傅雲生喜歡的茶葉來。
茶還沒喝到嘴巴裡,大夫就到了。給傅雲生號過脈,大夫說不過是風寒,開兩副藥吃吃,多休息就行。
柳媽張羅著煎藥,傅林到廚房去催飯,滿院子都忙活了起來。傅雲生吃完飯喝了藥,腦子昏昏沉沉,立刻就要上床去睡覺。
折騰了一天,這回倒是立時就睡著了。但夜裡又燒了起來,他出了一夜的汗,早上醒來被褥都酸臭了。
室內一片昏暗,所有窗簾嚴嚴實實的拉著,只從縫隙裡漏出幾絲微光。
傅雲生要坐起來,一動發現渾身上下的骨頭都痛著。他啞著嗓子喊傅林,喊了好幾聲,外頭終於有了動靜。
傅林快步進屋來,把傅雲生扶起來坐好。
他挨著傅雲生的額頭,嚇的叫了一聲:“怎麼這麼燙?”
傅雲生有氣無力地開啟傅林的手,一連聲要水喝。傅林端了茶水來給他,傅雲生懶得動,幹脆叫傅林喂他喝。
吞嚥的時候,嗓子像刀割一樣疼。可他實在口渴,也忍著痛嚥了下去。
傅雲生本意是想起床走走,哪想坐起來便頭昏眼花,幹脆又倒下去,側身躺著。
“三少您就好好躺著吧,有事再叫我。”傅林替他掖好被子,從屋內退出來,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喊小吉:“還是去請常給三少看病的羅伯特醫生來。”
傅雲生雖然躺著,但是卻睡不著。渾身燙得像鐵,捂在被子裡卻沒有一滴汗。
屋外的動靜,連說話聲、走路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隔了一陣兒,隱約聽到有人叫「太太」。
傅雲生只當是自己病重昏睡,仍舊躺著。外頭也沒人推門進來,只聽到傅太太聲音嚴厲地訓著話,聽到的只言片語,大抵是「下流女人」、「舞小姐」之類的。
過了一會兒傅太太走了,那外國大夫帶著一名中國護士來了,這回傅林替醫生開了臥房的門。
傅雲生半張臉埋在綠色的絨線毯子裡,被光線一照,還真是形容憔悴。外國大夫嘰哩哇啦說了一陣,傅雲生只是有氣無力地看著他。
大夫看診完畢,到書房裡去開藥,留下護士給傅雲生打針,人一離開書房,立刻就被傅太太請去了。
中午,傅雲生喝了半碗粥,身上似乎好些了。不過他的症狀總是晚上更嚴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好了。
當天傍晚,傅太太又請了另一位姓董的大夫來瞧。
傅雲生懨懨地躺在床上沒起身,大夫號了脈瞧了面色,又讓傅雲生把舌頭伸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