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訃告
17.訃告
傅雲生可憐阿秋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突然大發善心，叫傅林準備早飯送到二樓來用。
傅雲生過慣了晝夜顛倒的日子，並不覺得很餓，只就著醃黃瓜炒的雞瓜子吃了半碗粥，蟹肉的包子吃了半隻。
他放下碗筷，看著阿秋吃喝。阿秋吃飯一向是極認真，吃得很快。但樣子斯斯文文，並不是狼吞虎嚥。
很普通的幾樣菜色，幾碟子點心，阿秋像吃山珍海味一樣。大約是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也沒過過好日子。
看著他低頭夾菜的模樣，傅雲生心裡一動，沒忍住脫口而出：“你只要安安心心跟著我，我讓你過好日子，天天大魚大肉。”
阿秋舀了一勺粥進嘴巴裡，沒抬頭：“沒有。”
傅雲生以為阿秋是拒絕：“什麼沒有？”
阿秋輕聲說：“沒有天天的好日子。”
“沒見過世面。”傅雲生眼裡露出輕蔑的神氣：“你知道我是誰嗎？”
阿秋聽人叫過，於是回答：“傅三少。”
傅雲生點頭：“我父親曾是南三省聯合政府的督軍，你知道督軍是多大的官兒嗎？”
阿秋搖頭，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羨慕和嚮往。
“天大的人物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傅雲生道：“現在雖然賦閑在家，也只是一時的。別的不說，我家庫房裡金銀財寶數之不盡用之不竭，養活你一個還不是綽綽有餘？”
說起金銀財寶，阿秋聽懂了，問：“金銀財寶都是你的嗎？”
阿秋如此無心一問，傅雲生卻是麵皮發熱，像講大話被戳穿，他並不回答，只是惡聲惡氣地說：
“從今天起你就叫傅秋，當成家生的奴才，跟在我身邊，好好伺候我。”
阿秋擱下手裡的碗筷，鄭重向傅雲生道謝：“謝謝。”
傅雲生本意是羞辱他、要他難堪，沒想這人一點也聽不出話外之音。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傅雲生忽然來勁兒了。
他倒是很想知道怎樣才會讓這個油鹽不進的傻子也覺得痛。
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
阿秋吃幹淨了所有飯菜，開始收拾碗碟。傅雲生抄手看著，吱嘎的樓梯響了起來。
傅雲生警覺，立刻走到窗戶邊往外瞧，是傅林小跑著上樓來。隔著門，他叫了一聲「三少」。
“什麼事？”傅雲生站到門邊去，手搭在門閂上卻沒開。
傅林答：“是太太請你去，司令也在。猜想是為了胡先生的事。”
傅雲生一聽皺眉，推開半扇門：“我換身衣服就去。你去拿鎖來，把上二樓的小門鎖死，誰來都不準開。”
傅雲生邁出去一條腿，又回頭警告阿秋：“你就待在這裡，不要發出聲音，不然我還綁著你。”
阿秋聽話地點點頭，也不在乎傅雲生威脅的口氣。
傅雲生回屋換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墨黑的直羅長衫，看起來比平素穩重持成。
順手用水梳了梳頭發，傅雲生才慢悠悠地一撩下擺，往傅太太的院子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