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私宅
13.私宅
段崇志的電報拍出去，不過半日，馮寶敬就帶著人到了浦港。兩地距離不止半日車程，加上鐵路被炸毀還未恢複通車。
可想而知馮寶敬是收到電報之前就出發了。
傅雲生猜他是去寶縣找不著自己，才想著到浦港來請段崇志想辦法，哪曉得歪打正著，這就把正主兒找到了。只是想到自己這一路來所受的苦，心裡仍舊是不大痛快。
馮寶敬四十來歲，長得斯斯文文，比起傅成章身邊的那些個武夫，算是不怎麼討厭的。
他是傅成章的親信，因是他親自來接，傅雲生心裡的氣憤和委屈也就消磨掉一點。
但開口仍是不大中聽的話：“馮秘書，你這個時候來，是打算替我收屍的吧？”
馮寶敬看傅雲生的樣子，知他沒有大礙，心裡略寬了寬，也不在意他夾槍帶棒的話，笑著賠了幾句不是。
他道：“前日三少爺打了電話回來，我本要立即回稟司令，卻一時間找不到他老人家，只好自作主張，把寧城那一攤子事情都丟下，親自帶人來接您，可誰知……”
“怎麼著？”段崇志看他說話踟躇，還用餘光瞄著自己，不由得問出聲來。
馮寶敬頓了一頓，壓低些聲音：“我帶著人到了寶縣，發現城裡有不少來路不正的大兵。所以不敢大張旗鼓找人，就直奔浦港來了。”
段崇志聽了大驚：“這是哪裡來的話？”
寶縣乃浦港屬地，雖然不是段崇志管事的地界，但距離如此之近，他竟然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內心著實駭了一跳。
馮寶敬沉吟著說：“我親眼所見。就在秋月樓隔著一條街的路上，停著一排七八輛軍用吉普車，車牌一瞧就是假的。
路口也有警察盤問過路上下的人。我因為身份尷尬，若是被看出什麼來反生事端，因此就沒有過去。”
傅成章通電下野之前，曾任南三省督軍，下野之後南三省分而治之，浦港是在盧驍雲治下，他是第一個和傅成章不對付的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段崇志在如今的位置上左右掣肘，只好只管眼前事，夾起尾巴做人。
段崇志聽在耳朵裡，越發覺得心驚，自己這個警察局長成了空心架子，竟什麼也不知道。
他拍著桌子罵了幾句，又問傅雲生道：“三少，可否把你遇事的情形詳詳細細說一遍呢？”
對於傅成章在政界上的事情，傅雲生並不怎麼瞭解，也不大感興趣，平時最厭煩聽人高談闊論。
但此事關乎著自己，不想聽也得勉強一聽，不願意說也得勉強一說，於是道：
“馮秘書應該知道，我一向是有失眠的毛病的。爆炸那天晚上我也是睡不著，就開了窗戶吹風。
不多時就有怪音傳進來，還隱隱約約有人喊叫救命。我嚇壞了，就從窗戶跳了出來，因此才躲過一劫。”
對於爆炸的事情，段崇志是有一些瞭解的。
因此沒有深談，只繼續問：“三少爺，你又是怎麼到了寶縣去呢？據我所知，火車爆炸的地點離著寶縣很有一段距離。”
傅雲生想了一想，半真半假地說道：“那個時候是大夜裡，我既不認得路又看不太清楚，又怕是有人要害我，只好一路瞎胡亂地走，就到了寶縣。”
然後他又揀著要緊的把在寶縣遭遇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絲毫沒有提起阿秋其人。
段崇志還要細問，傅雲生一臉不耐煩，不想再說了。如今時局複雜，傅成章又結仇無數，他無心追根究底到底是誰要他的命。
他只想快些回到寧城去，因此見到馮寶敬，就一疊聲催著要回家去。段崇志知道自己得罪了這位傅三少，有心要好好招待一下，哪知道傅雲生立刻就要走。
馮寶敬長著一張寡淡的臉，不大看得出來喜怒，他對傅雲生拱了拱手道：
“三少，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是還有些司令交辦的事情，恐怕不能立時回去。”
“你不是說父親不在家嗎？你自己還能有什麼事兒？”傅雲生不滿地問道。
馮寶敬看了段崇志一眼，本不耐煩跟這位不學無術的少爺解釋，剛要想個敷衍的說法出來，傅雲生又嚷著不耐煩聽。
馮寶敬不知道傅雲生被警察局的幾個警衛當成地痞流氓毆打的事情，段崇志卻觀察著傅三少爺的顏色，知他是忍耐已極。遂一面同馮寶敬使著眼色，一面表示可以送傅雲生去他的一處私人宅邸休息。
那裡平常沒人去，既私密又安靜，傅雲生可以洗漱修整，好好養精蓄銳一番再上路。
傅雲生聽了不置可否，段崇志知他這是心裡松動了，連忙給秘書打電話，吩咐安排自己的汽車，再派兩名得力的部下一路護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