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露水情緣
那是從冬到春最爛的一次。 寧遙喜歡冬春之交,天氣逐步和暖,身上的重量減輕,柳枝抽條,丁香吐蕊,寒冷的某一天傍晚推門,忽然柔和的暖空氣包裹著身體,不知道冬天是怎樣消失了,彷彿是突然的沒有過度的。 她更喜歡春天到夏天,生命複蘇,葳蕤繁茂,好像人又重新活了一次,可惜東北的夏天總是來的很遲。 落地仁川的那天是一個灰濛濛的陰天,寧遙推著行李上面放了一個白灰色的尼龍包,進行她為期一個學期的交換生生活。 作為一個不追星不怎麼看韓劇又很窮的學生來說,這裡對她實在算不上什麼天堂,要說這個地方多年後想起來留給她什麼記憶,那大概是坡和電線。 那次跟鄺野出去旅遊,她已經覺得連市有的路段有坡不太平,可這裡才讓她明白什麼叫上上下下的坡。 初來乍到,雖然她已經提前學了兩個月韓語可具體打交道的時候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尷尬的躲在一旁又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才確認對不對。 彼時網上攻略並沒有很多,她來之前蒐集了很多資料,時時刻刻警神,怕被騙錢怕租房被坑,怕看不懂路牌,聽不懂別人罵她。 她對電線的印象就是因為她當時租的房子出來的狹窄街道好幾根電線杆,又覺得好像沒有國內那麼高,線都垂著,很雜亂,房間裡僅僅一個小窗戶,望出去也被幾根電線分割開,有時候很煩躁,寧遙都想自己爬上去給它繫好。 她並不是一個適應能力極強的人相反她是一個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熟悉環境的人,即使這個能力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開始的一兩個月,寧遙處在精神緊繃的狀態,找教室,上課,錄音,社交,寫作業,一不小心吃到一碗70塊錢的麻辣燙,消費上的一下子超支,寧遙心都死了。 她並不是很喜歡記賬,可是沒辦法,只能一項一項寫下來,今天買了衛生紙就得少吃一頓飯或者多吃一頓飯就要延遲幾天購買洗發水,拆東牆補西牆,囊中羞澀,捉襟見肘。 求學道路艱辛,但她又想擁有一些海外的經歷,機會到這兒了她不可能不要,沒有這個道理,並且這是韓國頂尖的大學。 這裡窗簾布賊貴,寧遙在看了看一塊一平…
那是從冬到春最爛的一次。
寧遙喜歡冬春之交,天氣逐步和暖,身上的重量減輕,柳枝抽條,丁香吐蕊,寒冷的某一天傍晚推門,忽然柔和的暖空氣包裹著身體,不知道冬天是怎樣消失了,彷彿是突然的沒有過度的。
她更喜歡春天到夏天,生命複蘇,葳蕤繁茂,好像人又重新活了一次,可惜東北的夏天總是來的很遲。
落地仁川的那天是一個灰濛濛的陰天,寧遙推著行李上面放了一個白灰色的尼龍包,進行她為期一個學期的交換生生活。
作為一個不追星不怎麼看韓劇又很窮的學生來說,這裡對她實在算不上什麼天堂,要說這個地方多年後想起來留給她什麼記憶,那大概是坡和電線。
那次跟鄺野出去旅遊,她已經覺得連市有的路段有坡不太平,可這裡才讓她明白什麼叫上上下下的坡。
初來乍到,雖然她已經提前學了兩個月韓語可具體打交道的時候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尷尬的躲在一旁又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才確認對不對。
彼時網上攻略並沒有很多,她來之前蒐集了很多資料,時時刻刻警神,怕被騙錢怕租房被坑,怕看不懂路牌,聽不懂別人罵她。
她對電線的印象就是因為她當時租的房子出來的狹窄街道好幾根電線杆,又覺得好像沒有國內那麼高,線都垂著,很雜亂,房間裡僅僅一個小窗戶,望出去也被幾根電線分割開,有時候很煩躁,寧遙都想自己爬上去給它繫好。
她並不是一個適應能力極強的人相反她是一個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熟悉環境的人,即使這個能力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開始的一兩個月,寧遙處在精神緊繃的狀態,找教室,上課,錄音,社交,寫作業,一不小心吃到一碗 70 塊錢的麻辣燙,消費上的一下子超支,寧遙心都死了。
她並不是很喜歡記賬,可是沒辦法,只能一項一項寫下來,今天買了衛生紙就得少吃一頓飯或者多吃一頓飯就要延遲幾天購買洗發水,拆東牆補西牆,囊中羞澀,捉襟見肘。
求學道路艱辛,但她又想擁有一些海外的經歷,機會到這兒了她不可能不要,沒有這個道理,並且這是韓國頂尖的大學。
這裡窗簾布賊貴,寧遙在看了看一塊一平米的布就五萬八之後,用一張來的時候帶的地圖背面粘到了窗戶上,後面羅列了日期,數著日子過。
要命的是寧遙覺得自己夠卷的了,可是她身邊這些人更恐怖,幾乎不休息甚至屁股都不從椅子上挪一挪,讓她對自己産生了疑惑,我是不是學的不夠啊?
於是她學了一段時間無效內卷,後來發現根本不適合自己,而且她們無論早上起多早,都能全妝上課,她不得不佩服這是怎麼做到的。
入鄉隨俗,這樣的壓力下,幾乎不怎麼化妝的寧遙,也開始買了氣墊和粉餅,一隻不會出錯的口紅,一副黑框眼鏡,後來從那個地方兒走了之後,寧遙鬆口氣之餘,才感覺那像是一種外在形式吊著精神,但隨時都能扯下來發瘋,因為神經已經被磨的很脆弱了。
想起她分手一年半的前男友也不是偶然,這麼長時間裡他像個幽靈一樣怎麼趕都趕不走,好像隨時隨地會在她思維脈絡裡加塞,折磨她脆弱的神經。
寧遙覺得自己的神經彷彿硬化了,硬化成玻璃小管,輕輕一掰就碎了。
她試過很多極端的方法,比如故技重施,這招是有成效的,可她很次吃痛都會想到他割傷自己手腕那次,於是痛苦成了疊加態,蓋過了肉體上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陣痛。
想要忘記就是仇恨加痛苦,還愛就還會留戀,殊不知恨只是愛的一種極端表現。
她常常在兩者之間反複橫跳,一會兒用坦然的方式開解自己,沒錯,他很好,就算沒有結果,沒有走到最後,可是那時候彼此開心就夠了,一會兒用暴烈的方式逼迫自己,你是不是神經病啊,分都分了,自找的,人家說不定已經有物件了,想想想想個屁,作業寫完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於是她就像一條被拉來扯去的橡皮筋,每根神經都在不同的方位拉扯。
直到那一天,她刷到一條朋友圈,竟然是她未來得及刪除的白蕊珠女士,她基本沒有發過,所以寧遙不記得還加了前男友的媽媽。
【給兒子訂婚】
下面幾張配圖,寧遙連點開的勇氣都沒有,彼時她正在圖書館,周圍很安靜,陽光很好,她卻一下子有種很想嘔吐的感覺,匆匆站起來跑到了外面。
眼淚瞬間就流下來,她指尖按著螢幕,半天解不開鎖,慌慌張張把白女士刪除,蹲在地上,淚水沾了滿臉。
她實在心痛的厲害半天緩不過來,又覺得自己很作,你又不跟人家結婚,人家去結婚不是很正常嗎?你到底在想什麼?又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半了,人家另尋新歡不是很正常嗎?人家又沒有無縫銜接。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她蹲著抱著自己哭了很長時間,然後像發什麼精神病一樣撥了那個就算刪了還牢記的電話號。
她撥的時候手速很快,在撥出去那一瞬間才開始心跳急劇加快,心髒收縮,彷彿要窒息過去,說什麼?寧遙你在幹什麼?
祝他新婚快樂?還是為什麼這麼早就結婚了?
電話忙音響了很久,她無所適從,有種魔鬼在身後追,只想趕緊跑走,害怕他接又害怕他不接。
他沒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