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永恆05
衛雲禪看見自己手上的佛珠緩緩恢複了最尋常的模樣，心中如海水般翻湧震蕩，可面上卻依舊平靜，只是一頓晚飯吃到最後，幾乎沒有吃下什麼東西。
只有手邊的酒杯，倒是空了。
桌上的幾人被他剛剛那番“成婚”的言論震驚到了，心思各異，都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或者說，大家都食不知味。飯後各自離席而去，誰都有幾分恍惚。
雯夫人的第一反應是先安撫衛念卿：“乖寶，你父親今晚說的那些話，你別往心裡去，就算……就算他執意要跟別人成婚，你也是我們衛家的嫡長孫……”
衛念卿紅了眼眶，將小臉埋進雯夫人懷裡，悶悶說道：“祖母，我想我爹爹了……”
雯夫人心疼不已，慈愛地摸著他的後腦勺：“祖母知道。”
衛念卿攥緊小拳頭，忍下眼淚，從雯夫人懷裡站直了身體，乖巧地說：“祖母，我回自己屋裡去睡覺了，我沒事的……您也早點睡吧。”
說完，自己邁開腿腳步匆匆地回了在雯夫人院子裡安置的臥房。
雯夫人不知為何，盯著他比一般孩子結實挺拔的背影，眼皮子不安地跳了兩下。
傅錦書“眨動眼睛”，時明時暗，最後睜開眼時，便是虎姜和熊冶放大的兩張臉映入眼簾。
虎姜齜牙一樂：“錦書，好久不見啊。”
傅錦書“坐起身”，環顧四周，迷茫疑惑地問：“我為何在這兒？我不是在……”
“你的靈識受了重創，一分為二，如今祖師為你培育的娃娃果已經長好，你的靈識自然就回來啦。”熊冶變出一面鏡子，放到傅錦書的面前，“喏，你現在才剛長出手腳，估摸再等個幾年，你就可以變成十來歲的肉身娃娃了。”
傅錦書看著鏡中的那顆【果子人】，陷入沉默：“……”
半晌，才問：“我記得娃娃果要數百年才可以長出肉身……為何如今我只需要幾年時間？”
而且他記得第一回，他的靈識在娃娃果裡溫養，娃娃果只是一顆普普通通的果子，哪像現在這個這般詭異！竟然有頭、有身子、還有四肢手腳！
虎姜得意洋洋：“這可是我家祖師培育出來的新品種！孕育肉身的速度會更加快速！而且你看，你現在即使沒有肉身，也可以四處活動，不用天天掛在樹上，多無趣啊！”
還真是，傅錦書試著“走”了“走”，果子小人的身體真就動了起來，雖然有幾分僵硬，但確實比一直掛在樹上好！
可轉頭又惆悵不已——幾年才能長出一具十來歲的肉身，屆時，衛雲禪怕是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悠悠歲月不等人，傅錦書還記得清楚，在他意識消失之前，衛雲禪說過要娶她人為妻的話。
【兩年後，我再娶你一回。】
【大典之後，我讓母親去算個好日子，定下咱們婚典的時間。】
如今，那些許過的承諾都將化為泡影，傅錦書遺憾地想，他雖然覺得那兩只彩色“鴨子”的喜服有幾分滑稽，可是總歸是特別的。
他很想看衛雲禪穿上。
可他，又很怕看到衛雲禪穿上。
在鶴極祖師的問霧山中一待，轉眼便是三年光陰。
傅錦書常去的那棵藍花楹樹，不知為何，竟然不受季節更疊的影響，四季都開著絢爛的花兒。直到有一天，這棵樹突然說了話。
“小仙君，這回你還要去渡劫成仙嗎？”
正在樹下打盹的傅錦書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是誰在跟他說話，直到藍花楹樹抖了抖身子，搖落下一片片花瓣雨，傅錦書才後知後覺——這竟是一棵已經有了靈識的樹精。
“還要的。”傅錦書答得很幹脆。
藍花楹樹親眼看著他經歷了兩次肉身重塑，問他：“值得嗎？或許你的那位心上人已經移情別戀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