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宅子昨晚半夜就響起了一聲悽厲的尖叫聲，第二日天剛矇矇亮，便有下人開始往門口掛白幡和白燈籠。
天一亮透，一方棺材也被人合力抬進了李家宅子。
哭聲隱隱約約從宅子裡傳出來了，仔細一聽，還能聽到“白發人送黑發”、“老爺”等詞句。
昨晚半夜就收到風聲的衛雲禪和傅錦書卻姍姍來遲，吃了個早飯才出門，不疾不徐到了李家宅子門口。
下人都在忙著處理突如其來的喪事，無人看門，他們便直接踏門而入，走進了院裡，看到了廳堂中的棺槨。
李老太太也好，孫韜、梁氏也罷，都不認識他們，而且孫炳林才從水吉城來都恆城短短幾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可能認識了新的朋友。
可他們倆衣著打扮便不像普通人家，孫韜站起身走過去詢問道：“二位公子，我家正在服喪，不知二位來這兒有何貴幹？”
他走近了，邊問邊又打量了傅錦書和衛雲禪一眼，突然想起了什麼，脫口而出：“我們是否在靈鹿山山腳見過？”
雖然是在問，可孫韜腦中已經回憶起那日孫瑩瑩身受重傷，他們與下山的傅錦書、衛雲禪二人擦身而過的情形。
他們二人實在外貌出眾，尤其是傅錦書眉心還有一顆特別的紅痣，實在很難不讓人記住。
靈鹿山，也就說，這兩人是跟著他們從水吉城千裡迢迢跟到都恆城來的？！
孫韜繃著臉，謹慎地盯著他們。
氣氛瞬間有了變化，連李老太太都看出來了端倪。
她被下人扶著站了起來，拄著柺杖顫顫巍巍走過去：“兩位小公子，是我二兒子的朋友？”
傅錦書搖了搖頭，一時卻又不知該怎麼跟這位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說出那殘酷的真相。
他將視線投到老太太身後。
只見童鬼們說的紅衣女鬼恢複了生前容貌，只不過臉上流著兩行血淚，悲慼地跟在老太太身後。
進來前，傅錦書已經察覺了宅子裡的鬼氣，提前掐了訣，點了指尖血，所以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孫婉瑩的鬼魂。
衛雲禪隨意編了個由頭道：“老太太，我們與您孫女孫婉瑩有過一面之緣。”
聽他提到“孫婉瑩”三個字，在場的幾人面色皆是一變。
包括孫婉瑩這只鬼魂，也不解地將目光投向衛雲禪身上——她根本不認識這兩位公子，哪有“一面之緣”這種說法？
而孫韜和梁氏則是臉色一白，冷汗涔涔。
李老太太聽到自己孫女的名字，忍不住又老淚縱橫：“我家瑩瑩數月前感染風寒，已經不幸離世。如今我老婆子的二兒子也突然暴斃而亡……我老婆子命苦啊……”
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將她用力攙扶著，有下人端來了一把椅子，老太太扶著額頭，虛弱地坐下去，嘆氣連連。
衛雲禪看了一眼做賊心虛的孫韜和梁氏，緩緩道：“老太太，不是您命苦，是因果報應，讓您和孫小姐遭受了苦難。”
他遞給傅錦書一個眼神。
傅錦書心領神會。
“我想，這件事，我們說了某些人也會狡辯，不如，讓孫小姐自個兒來跟您說罷。”
只見傅錦書手中飛出一道黃色的符紙，現魂符直直貼到孫婉瑩的魂魄上，眾人齊齊看去。
有人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嚇得面容扭曲。
有人溫柔又憐愛地喚了一聲：“瑩瑩——！”
孫婉瑩飄到老太太面前，跪在了她的腳邊，趴在她雙膝哭著喊了一句：“祖母——！”
傅錦書嘆了一口氣，衛雲禪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以作安撫。
孫婉瑩哭過之後，抬手指向放在廳堂中的棺材，憤憤訴苦：“祖母，瑩瑩不是染病而亡，是他！是孫炳林和他的女兒孫瑩瑩害了我性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