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圍觀了過來,瘋女人大喊:“惡煞索命!惡煞索命啊!他的身上全是鬼氣——鬼氣!啊啊啊——”
衛雲禪小心翼翼去看懷中嬰兒。
“那本來就是一具死嬰,”江浪緩緩道,“小臉早就沒了一點血色。”
這件事只是一個開端,三日後,勻梁竟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瘟疫。
而且這瘟疫實在古怪,男人染不上,女人染不上,老人染不上,偏偏只在嬰童身上傳播。
“衛雲禪的煞氣沖殺了勻梁孩童”的言論竟再也無法遏制。
“雯夫人讓少主待在家中不要外出,可那些喊著要殺了他的聲音怎麼也能傳到他的耳朵裡。”
說到這裡的時候,江浪眼眶已經有些發紅,傅錦書知道一定還有更加令人憤怒的事情發生,他耐心地等著江浪開口。
“可這些人太瘋狂了……他們甚至放火點燃衛府後院,趁著慌亂之際,綁走了少主。”
參與進來的百姓太多了,衛執尹再心急如焚也不能下令讓護衛對平民喊打喊殺,只能把人都一一捉起來審問衛雲禪的下落。
當他們找到衛雲禪的時候,一個道士正在假模假樣地裝作在施法驅邪。衛雲禪被綁著手腳,下面便是已經被人點燃的稻草堆。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底下癲狂的人們,他們猩紅著眼睛,嘴裡說著惡毒的咒罵,並為他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歡呼雀躍。
【父親,城主需要做什麼?】
【愛民如子便可。】
【那若是他們並不擁戴於我呢?】
【習欽啊,你只要記著,若你品行端正,無愧於心,城中的人自然能成為你的擁躉。】
那一刻,衛雲禪竟有一絲動搖。
——這些嚷著要他性命的人,真的是未來他要用一生心血去保護的子民嗎?
“後來,少主大病一場,昏迷了好幾日才堪堪醒來。他性情變了很多……有人罵他,他便拔了那人舌頭。有人說他面容醜陋,他便要毀了那人容貌。大家背地裡叫他「白麵修羅」,那場莫名其妙的瘟疫也突然一夜之間消失了……可少主的名聲終歸是毀了。”
“了”字字音剛落,只聽耳邊傳來一道聲音:“誒,二位客官,你們的面來了!小心燙啊!”
熱氣騰騰的面條,面上還有傅錦書點菜時給自己加的雞腿,香氣四溢。
可傅錦書卻罕見地沒了胃口。
他盯著那個雞腿發呆的時候,耳朵被一隻手輕輕捏在了手中,裝模作樣地一擰:“是瞧著一個雞腿捨不得吃?還是正在打我碗裡那個的壞主意?”
傅錦書側頭,揚起小臉看去。
衛雲禪冷峻的眉眼之間,乍一看威嚴淩厲,實則眼神溫柔,噙著一抹笑意。
傅錦書捉住他的手,白軟的指節嵌入他寬大的手掌之中——這是他們第一回十指相扣。
是沒心的小石頭,第一回神奇地明白了“心酸”與“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