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書卻拉了他一下:“我不去了,困了,你讓人把劉暖玉也安置好——我要先回去睡覺了。”
這個時辰確實已經很晚了,衛雲禪知道他貪睡,也不強求,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囑咐:“記得把薄被搭在肚子上,別貪涼。”
隨後讓護衛抱著劉暖玉,帶著一行人邁步離去。他知道,讓人送傅錦書下山,還不如他自個兒用妖術回家來得快。
木屋一下子空曠了許多。
只剩傅錦書一人立在原地沒動。
也不只有他一人,他轉身,看向靈識已經快要消散的夜癸。
“小花蛇,我剛剛說的,你可聽到了?”
夜癸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只問:“傅錦書,你真的沒有心嗎?”
石頭自然沒心。
傅錦書不解他的意思:“你想說什麼?”
夜癸搖頭苦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了。這一百多年來,我很想你。”
“你廢掉我的修為,我不恨你。你把我關在金關寺做和尚,我亦不恨你,”他不再面目猙獰,只平淡地問傅錦書,“你知道我為什麼恨你嗎?”
傅錦書搖了搖頭。
“因為你百年間,一次也沒有來看過我。我曾聽到過你和其他小沙彌玩樂的聲音,聽到過你吹竹葉……”他垂著頭,“一年……十年……百年。你為什麼不來看看我呢……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的。”
他只有傅錦書這一個朋友。
“我不知道我對你是不是人族說的那種愛,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玩,一起修煉,一起打架……都可以。你不能做到,我便想著要這麼一個跟你一樣的「傀儡」也行……”
傅錦書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心軟,沉默半晌,緩慢而堅定道:“你的執念因我而起,可我只是【因】,是你自己要去結下【果】。你更不該傷人性命,種下【惡果】。”
“我也不懂什麼是愛,”傅錦書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牡丹玉墜子,“但是至少愛不應該是你這樣的。”
夜癸反問他:“那你覺得衛雲禪對你就一定是愛嗎?你是妖,他是人,他真的不會心有芥蒂嗎?他未來還要做一城之主,他們衛家不需要延綿子嗣嗎?你太天真了,小石頭。”
“人才是這世上最貪婪自私的東西。”
傅錦書不想再聽他說的這些話,而且這些話罕見地令他産生了不悅的情緒,眉心微蹙,冷了聲:“多說無益。”
一揮手,夜癸的靈識便已煙消雲散。
傅錦書回了屋子,卻遲遲不能入眠。
直到不知什麼時候,衛雲禪回來了。
衛雲禪聽著他的呼吸便知道他尚未睡著,將人摟進懷裡,輕聲問:“不是說困了,怎麼還沒睡?”
傅錦書揪住他的衣襟,貼近他,眼睛裡有幾分茫然,問得直白:“衛雲禪,你的愛是什麼樣的呢?”
本以為衛雲禪會給他講出什麼大道理來,下一刻,卻被其拍了一下屁股:“乳臭未幹,瞭解什麼情愛——睡你的覺,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