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禮儀教養,全都被拋諸腦後,此刻,衛雲禪惦記著夜癸說的話,只一心想買一匹快馬,速速回去。
誠如夜癸所言——一滴毒藥或許要不了傅錦書這個妖精的命,但是能毀了他的“肉身”。
百年,衛雲禪緊繃著臉,他一介凡人,從哪兒來這麼多的光陰等待。
他的小肉墩可以做“小寡婦”,可他衛雲禪卻定不要做鰥夫。
然而,馬還沒買著,卻見到了劉家門口擁擠著一堆百姓。
衛雲禪蹙著眉頭過去,撥開人群——劉家大門微敞,裡頭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前不久才與他對話的劉萬田也赫然在其中。
劉家老爺夫人包括小廝丫鬟在內的十幾口人通通被人殺害,無一活口。
衛雲禪抿緊唇,心中勃然大怒。他買下一匹快馬,先回去找夜癸算賬,可到了剛才的地方,卻發現除了昏倒的護衛和馬夫之外,全然沒了夜癸的身影。
——竟讓他逃了!
衛雲禪抬手抽了馬兒一鞭,馬兒嘶鳴一聲,撒蹄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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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書喝下杯中的茶水後,瞬間口吐鮮血,一雙杏眼慢慢失去了神采,“咚”的一聲倒在了桌上。
趙康逸心痛不已,連忙靠近他身邊,將他抱入自己懷裡。來不及感慨傅錦書一身的皮肉如此令人愛不釋手,趙康逸掏出手帕只顧得上先為他擦拭臉頰上的血跡。
口中喃喃自語:“錦書……莫要怪我,我們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定不會再讓你受苦的……”
將傅錦書臉上的血跡擦幹淨之後,趙康逸立馬打橫抱起他的身子,一腳踹開房門,在小二驚詫的目光中,帶著傅錦書疾步離開瞭望川酒樓。
趙康逸這頭前腳剛到趙家的地下密室,夜癸後腳就從虛空中摔了出來,身體上遍佈傷痕,一張本就慘白的臉此刻更加面無血色,唇角的黑血還在慢慢溢位。
他的樣子讓趙康逸眉頭緊蹙,將傅錦書的“屍首”安放在石床之上後,走上前扶起他:“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不是說今日就動手把衛雲禪抓來嗎?”
夜癸扣住他的右手,一開口說話,黑血便止不住地從口中流出來:“給我……你的……你的血……快!”
他雙眼猩紅,看起來宛如地獄惡鬼。趙康逸抽動自己的手腕,厲聲呵斥:“鬆手!我去拿刀子——啊——”
可夜癸耗盡了修為,最後靠著一口氣轉換成魔氣才僥幸逃脫了傅錦書的陣法。他此刻急需要趙康逸的鮮血和執念來續命,便不管不顧地抓住趙康逸的手,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處。
尖利的牙齒刺破人族脆弱的血管,新鮮滾燙的血液不斷被吸入口中。趙康逸痛得驚呼一聲過後,卻死死咬緊牙關,任其吸食自己的血液——如今傅錦書死了,只有夜癸能幫助他“複活”,之前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絕不能在此刻前功盡棄!
有了趙康逸的鮮血和執念填補,夜癸的身體開始慢慢恢複,黑霧再次聚集起來,將他們二人包裹在其中,如同一隻越收越緊的蠶繭。
趙康逸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危險,他開始掙紮起來:“夜癸——夠了!你放開我!”
可他的力氣在已經恢複了一些精力的夜癸面前顯然微不足道。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朝著手腕處奔湧——夜癸想要將他完全吸幹!
這個念頭一出,趙康逸本能地掙紮得越來越厲害,他大聲地呼喊,可密室密不透風,此刻他就像那些被他綁在石床上剝下臉皮的人一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瀕死的痛苦與恐懼讓他嚇得直接尿了褲子,隨後便徹底暈了過去。
夜癸正欲將其一鼓作氣地吸食殆盡,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道甜潤的聲音。
——該死的熟稔。
“小花蛇,看來你不僅沒有學好,反而變本加厲了——我有沒有教過你,吃人是不對的。”
夜癸驚惶轉頭,只見傅錦書盤腿坐於石床之上,一隻手撐在下巴處,歪著腦袋,正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自己。
紅潤的嘴唇不滿地撅了撅,這樣的動作透著幾分靈動可愛,可天知道,他說出的話只讓夜癸不寒而慄:
“這次,我該怎麼懲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