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畫皮13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本該是人生中最喜悅的時刻之一,可屋子裡只有新娘子一人孤零零地端坐在床邊,等了又等。外頭的喧鬧聲已經沒了,還不見新郎官回來。
亥時已過,有丫鬟敲門進屋:“二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洗漱吧。”
劉寒香柔和的聲音從蓋頭底下傳來:“二公子……今晚不回房嗎?”
丫鬟早有預料她會問出這個問題,將已經準備好的託詞說出:“回夫人的話,二公子吃醉了酒,吐得厲害,已經在偏房睡下了。”
這個理由乍一聽似乎合情合理。
劉寒香輕輕應了一聲,隨後自己掀開了蓋頭。
丫鬟走過去替她更衣,和劉寒香對視在一起,情不自禁地驚呼一聲。隨後發覺自己失了禮,立刻跪下去磕了兩個頭:“夫人莫怪,夫人莫怪,奴婢知錯了……”
劉寒香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情,面上無波無瀾,只道:“起來吧,不打緊——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一邊半跪著為劉寒香寬衣,一邊答:“奴婢名叫初雲。”
“初雲,我且問問你,二公子之前可曾有過通房婢女,或者納過妾室?”
“回夫人的話,二者都未有過。”初雲將她的喜服脫下,又去為她解頭上的珠釵鳳冠,視線不可避免地掃過了一片黑色胎記,卻不敢多看,“我們二公子向來眼高於頂且潔身自好,連外頭的那些花酒也是從來不去吃的。”
劉寒香淡淡應了一聲:“這樣……”
她若有所思,卻不再問其他的問題。
初雲將所有事情打理妥帖後,吹滅了紅燭,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離開了屋子。
合巹酒擺在桌上,沒能等到新婚燕爾來將其品嘗。
劉寒香側躺在床上,思索著不久前初雲說的那些話。
眼高於頂、潔身自好——卻在半月前造訪劉家,提出要換親。退了花容月貌的劉暖玉,換了她這個貌若無鹽的“醜女”娶作正妻,怎麼看都不合情理。
而且,所謂的“喝醉了,睡在了偏房”顯然只是趙二公子逃避洞房的藉口。畢竟新婚之夜,賓客大多都有分寸,絕不會讓新郎官喝得爛醉如泥。
可眼下,親已經結了,婚書也已經蓋了章,趙康逸那邊究竟是何用意,也只能日後再探。
劉寒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臉。這半張臉上,有一處打眼的黑色胎記。就因為這塊胎記,思源村的百姓背地裡便給她取了一個“黑婆子”的難聽綽號。
其實,她的五官並不醜陋,膚色白皙,身段娉婷,還有一顆美人痣點綴於眉心之間。
除去外貌,她還飽讀詩書,女紅、琴藝,她也樣樣精通。
若不是這片黑色胎記,劉暖玉有哪點比得過她?
偏偏世人只憑雙眼去評判他人,還要美其名曰“相由心生”。
當趙二公子上門提出換親的時候,不只是劉暖玉錯愕不已,連她自個兒都是茫然無措的。
趙康逸生得一副好相貌,儀表堂堂,那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麼專注——彷彿透過她的皮囊,窺見了她的內心一般。
“我想娶劉大小姐為妻,懇請劉老爺成全。”翩翩兒郎堅定地說,“如果劉老爺不願意,那我趙家與劉家說親這事兒,便不作數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與劉暖玉的競爭中,被人選中。
如今冰冷的床沿令她如夢初醒,劉寒香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她想多了。
趙康逸確實沒醉。
他割破自己的左手食指,隨後便有一團黑霧從他的傷口處迅速飛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個人形。
“人我也娶進來了,到底還要等什麼?”趙康逸十分急躁。
今日,他又看到傅錦書和衛雲禪親密無間的模樣,妒火快要將他的理智吞噬。
“我要傅錦書,”趙康逸怒目圓睜,“我要讓衛雲禪親眼看到心愛之人被我佔有!我要讓他痛不欲生!愛而不得!”
夜癸的聲音裡透著幾分滿足和愉悅:“對,就是這樣——讓您的慾望和執念愈來愈多,愈來愈多……香,太香了!您想要什麼都可以,我會為您辦到的,我的契主。”
隨著趙康逸日益膨脹的慾望和執念,夜癸的修為已經大增,甚至比曾經被傅錦書廢掉的那些修為還要高深。
他安撫著趙康逸:“很快了,如今還有一事需要您去完成,只看您是否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