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少年,著一身青綠色錦衣,脊背挺得筆直,早沒了傅錦書印象中的瘦小脆弱。
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慢慢長成了一根挺拔生長的竹,再也不是一棵風欺雨壓的草。
傅錦書又打了一個哈欠,慢慢悠悠回了屋子裡,脫掉外衫便上床酣然入睡了。
晚膳的時候,衛雲禪讓下人去叫傅錦書起床,最後卻只有小廝一個人回來,顯然是沒把那貪睡的小妖精叫起床來。
衛雲禪索性由著他睡,反正午膳的時候傅錦書一通胡吃海塞,肯定是餓不著他的。
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剛過戌時。衛雲禪回了屋裡,裡頭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楚。正準備點上油燈,卻聽見了傅錦書的聲音。
“別點燈。”
他的聲音裡有些藏不住的喜悅和期待:“你慢慢走過來。”
衛雲禪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一顆心卻抑制不住地開始加速跳動。他知道,這應該就是傅錦書要送予他的生辰賀禮。
走到床榻邊,發現床幔是垂下來的,一隻手伸出來握住了衛雲禪的手腕,將他用力一拉。
衛雲禪跌進床裡面,因為傅錦書拉他的動作太突然,他們便一齊摔在了床上。衛雲禪眼疾手快地用手護住了傅錦書的後腦,但他的另一隻手還被傅錦書抓著,便因此失去了平衡,身子壓在了傅錦書的身上。
床帳之中,突然亮了起來。
一隻只螢火蟲在他們頭頂飛舞,黃綠色的微弱光點凝聚在一起,柔和又美麗。
他們貼得很近,青絲糾纏,傅錦書無知無覺,還在眉眼彎彎地沖著衛雲禪笑,杏眼閃著細碎的光。
“好看嗎?”
衛雲禪盯著他的眼睛,難得柔聲應了一聲:“好看。”
他問的是螢火蟲。
他答的不是螢火蟲。
“這就是送給我的生辰禮?”衛雲禪掙脫他的手,一手撐在床上,從他身上翻身而起。
傅錦書也坐了起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但是還有一個。”
他一邊說,一邊從手中憑空變出一樣東西。
衛雲禪垂頭看著他白白軟軟的掌心——是一顆紅色的珠子,用一根極細的,看不出材質的絲線穿著。
傅錦書將其拿起來,雙膝跪在床上,湊過去一邊給衛雲禪戴在脖頸上,一邊為他介紹:“這是從我的原身取下來的一顆靈石,有了它,五百年以下道行的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你的身。”
那顆靈石竟不似普通玉石那般是冰涼的,貼在衛雲禪面板上時帶著若有似無的溫熱感。當靈石貼上衛雲禪的身體,靈石甚至還亮了一下紅光,詭異又神奇。
“疼嗎?”衛雲禪啞著聲問。
傅錦書心有慼慼:“有點。”
他撩起自己左手的袖子,在他小臂的內側,有一道花瓣型的傷疤。瓷白的面板讓深紅色的傷疤格外惹眼, 衛雲禪輕輕握住他的手臂,拇指小心翼翼地摩挲過傷疤旁邊的面板。
六百八十兩黃金多嗎?
衛雲禪買的時候覺得尚可,至少拿得出手。
可眼下,衛雲禪的心被酸澀溢滿。
不夠,遠遠不夠。
衛雲禪低下頭,虔誠又溫柔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臂。
“謝謝,兩份賀禮我都很喜歡。”
傅錦書眨了眨眼睛,看不懂他眼底深沉的情緒,只覺得被他嘴巴碰過的地方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