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城南禮部趙侍郎,全名趙墉德,膝下有兩子兩女,其中正妻所出的大女兒已經嫁人,嫡長子趙從新正在衛執尹手下當差。
妾室所生的小女兒年歲尚小,今年才不過六歲,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庶子趙二公子與衛雲禪年歲相當,在勻梁城的這些權貴公子哥兒裡本來沒什麼特別之處,但衛雲禪偏偏記住了他——這趙二公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給傅錦書送情牘的那位。
也不知道這次趙家要定親的是趙從新,還是趙康逸。
衛家的馬車停在了趙家宅子的正門,由趙墉德攜正妻白夫人親自在門口迎接。
雖然衛執尹今晚沒能出席,但是雯夫人和衛雲禪都來了,趙家不敢有絲毫怠慢。
雯夫人先下了馬車,隨後便是衛雲禪,最後是傅錦書。
趙墉德已經有段時日沒見過衛雲禪了,最近一次還得數到傅錦書生辰宴那天。但那日也只是遠遠看到過衛雲禪與傅錦書一面,模樣都看不真切。
等衛雲禪牽著傅錦書下了馬車,站在雯夫人身側時,趙墉德心中一驚——這是那個孱弱多病的“白麵修羅”衛少主?變化怎地如此之大!
視線一轉,又看清了被衛雲禪牽著手的少年,那面若冠玉的模樣,一看就令人心生憐愛。
趙墉德趕緊行禮:“夫人萬安,少主、少夫人金安。”說罷躬著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菜餚馬上就好,請先進去落座。”
晚宴設在了趙府後院的花園中,趙墉德給雯夫人他們三人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位置。其他賓客見著他們走過來,都恭恭敬敬地站起身行禮問安。
雯夫人擺了擺手:“不必拘禮。”
眾人仍舊等他們落了座才又坐下。
坐下來後,便開始偷偷打量,一是看衛雲禪,二是看傅錦書,這兩人一個變化驚人,一個容貌昳麗,惹得眾人頻頻側目。
可卻也不敢議論半句,只能把話都放在心裡,等著散席後慢慢與人說道說道。
對於那些打量的目光,衛雲禪不甚在意,只是若有人多看傅錦書兩眼,他便會不鹹不淡地尋著那道目光看過去,嚇得別人立馬低下了頭去,作鵪鶉狀,瑟瑟發抖。
好在眾人發現,衛少主如今處處與之前不同了,從坐下到用膳結束竟都沒有發難或者冷臉。
——哦,他那張臉,隨時都不帶笑意,也不能說沒有“冷臉”,大抵可以換成沒有“面露兇相”。
“白麵修羅”娶了個男媳婦兒,似乎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容貌變得玉質金相,龍章鳳姿不說,且看他對待那男妻時的耐心和寵溺,顯然性子也變了好幾分。
傅錦書吃得暢快淋漓,擱下筷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用密語傳音之術與衛雲禪道:“好吃。”
衛雲禪拿了絹帕替他擦了擦油汪汪的嘴,隨即又去摸他的肚子,語氣中有顯而易見的調侃之意:“懷胎五月?要給我生個男妖精還是女妖精?”
說後頭半句話的時候衛雲禪的聲音壓得極低,又是湊到傅錦書耳邊去說的,雯夫人並沒有聽見,只聽到了“懷胎五月”這幾個字。
雯夫人心中覺得驚奇,畢竟她從前可不知道自己兒子有這麼……這麼幼稚、愛捉弄人的一面。
傅錦書拍開他的手,自個兒摸了摸肚子,意猶未盡地回他:“生個醬肘子、八寶鴨、什錦丸子……嗝。”
衛雲禪抿著唇有些忍俊不禁,抬手輕捏了兩下他後頸的軟肉,笑罵:“蠢貨。”
雯夫人有些雲裡霧裡,也沒見著傅錦書在衛雲禪手裡寫字兒,怎麼衛雲禪一個人在這兒“自言自語”呢?
晚膳吃到了尾聲,趙墉德這才出面說了兩句客套話,隨後拉出了今日的主角。
“誒,竟是趙二公子先娶親?”
“聽說談的是思源村的一方富戶,姓劉,那劉家小姐一眼就相中了趙二公子。”
論相貌,趙康逸確實比趙從新俊朗幾分。
趙康逸站在趙墉德身旁,對比趙墉德滿臉的喜色,他這位主角不僅沒有半分笑意,甚至眉眼之間頗為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