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沖喜28
從村口進入由西村的集市，衛雲禪此時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勻梁沒有宵禁，此時集市上仍舊熱鬧。孩童手持著糖葫蘆、紙風車從他們身邊跑過，紅潤的臉上沾著糖霜，看起來天真無邪。商販還在吆喝叫賣，蒸籠裡的包子散發著熱氣，還有些賣完菜的大叔大嬸正在收拾東西。
唯一的一座酒樓生意正好，店小二肩上搭著一塊白帕子，來了客人便朝裡頭吆喝一聲。
說是酒樓，卻也只有二層。店面不大，放在勻梁城裡，是上不來臺面的小店。衛雲禪牽著傅錦書走到門口，那店小二仍舊是弓著腰，聲音和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來客人咧，客官裡邊請——”
衛雲禪微微蹙眉，從錢袋裡掏出一兩碎銀遞過去，店小二接過，恰好後頭又來了客人。
店小二弓著身，又喊：“來客人咧，客官裡邊請——”
衛雲禪收回視線，牽著傅錦書往裡頭走，只是攥著傅錦書的手增了幾分力道，神色間也警惕了幾分。
找了個空桌落座，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走了過來：“這是我們店的食單，客官想吃什麼，點便是了。”
往常吃飯，傅錦書的精氣神是最好的，此時卻意興闌珊，連食單都沒有接過來看一眼。
衛雲禪不動聲色地又打量了一下這家店，也沒有去詢問傅錦書究竟是何情況，自個兒假模假樣地點了幾道菜。女人道了句“好嘞，客官稍等”便拿著食單走了，她頭上的發釵珠光寶氣，衛雲禪猜測她應該就是這家店的老闆娘。
沒一會兒，老闆娘又扭著豐腴的腰肢出來招待客人。
“這是我們店的食單，客官想吃什麼，點便是了。”
“好嘞，客官稍等。”
衛雲禪拉了拉傅錦書的手，湊過去與他耳語：“這店好生詭異。”
傅錦書知道他向來聰明，卻也沒想到他能這麼快就發現異常。
將衛雲禪的手掌攤開，傅錦書寫到：【何以見得？】
衛雲禪放低聲音：“第一，你我二人穿著顯然與這兒的百姓區別巨大，可那店小二神色未變，語氣未變。”
這一點看似正常，實則不然。
由西村這樣的小地方，突然來了兩個錦衣華服的客人，那店小二必然會熱情招待。
“第二，我刻意賞了他一兩碎銀，可他除了接過銀兩，就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一兩碎銀可以當這店小二好幾日的工錢，可對方卻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仍舊繼續招待後面而來的人。
“第三，不管是給我們遞食單的老闆娘，還是店小二，亦或是那幾個給客人端菜倒水的小二，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衛雲禪輕扣桌面，“他們都在重複著做相同的事，說相同的話。”
他這句話一說完，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聲，隨後便是數不清的“利箭”朝著酒樓中的眾人射來。
那不是真正的“箭矢”，倒像是妖術。
衛雲禪下意識站起身，單手將傅錦書攬入自己懷裡，用自己的後背去做抵擋。
可那些“利箭”直直穿過他們，未曾帶來一點傷害。
但是酒樓中的其他人慘叫連連，接二連三地倒下，鮮血霎時間將酒樓染紅。
衛雲禪側目，老闆娘的發釵已經掉落在地，人也披頭散發地倒在了他的腳邊。那些剛才還閃著光彩的首飾上，鮮血淋漓。
店小二也倒在了門口，口中不停地吐出血沫，雙眼圓睜。
地上掉落著剛剛衛雲禪賞出的那一兩碎銀，幹幹淨淨，不染塵埃。
眨眼間再看，再聽，整個酒樓沒有了一點人氣，人聲。
四周靜得可怕。
連剛剛集市上的吆喝聲，兒童的歡笑聲，也一併消失不見了。
傅錦書在衛雲禪懷裡仰起頭，用意念與他說道：“你真的很聰明，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看破幻象。”
衛雲禪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他不是驚訝傅錦書說的什麼幻象，而是驚訝於傅錦書竟然“開口”說話了。這幾月來，衛雲禪真的以為傅錦書是個“小啞巴”，從沒有想過他竟然能發出聲音。
即使現在傅錦書還是沒有張開嘴巴。
可那道聲音的的確確傳進了衛雲禪的耳朵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