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外衫,傅錦書躺回衛雲禪身邊。沒他在,衛雲禪仍舊渾身冰涼,睡了這麼久,也不見一點熱氣。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存在,衛雲禪無意識地靠近過來,嘴裡還囫圇唸了一句:“小肉墩……”
傅錦書對他給自己取的這個綽號十分不滿。
這具肉身,別的不提,光是五官的化形就耗費了傅錦書不少精力。可衛雲禪這廝,顯然審美與他有著天壤之別,一口一個“懶豬”“小肉墩”的稱呼他。
傅錦書由著衛雲禪捉住了自己的手,再次安穩睡去。
雖然衛雲禪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但畢竟沒有黃泉水來輔助其脫胎換骨,他的臉上仍舊病氣纏繞,瘦削幹癟。
傅錦書腦中突然想起鶴極祖師曾為他蔔的卦象。
【無心解無情,飛升即舍離】。
這該如何解呢?
他甚至連情與愛的影子都摸不著。
衛雲禪性情並不討喜,薄情冷淡,嘴巴不饒人,如今面相也吸引不了他。傅錦書盯了他半晌,只能寬慰自己,或許等拿到黃泉水,真正洗去衛雲禪的一身病氣之後,衛雲禪能重塑美貌了,他能尋得一點情動呢?
可情動又是什麼感覺呢,傅錦書一無所知。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偎進衛雲禪懷裡,閉上眼又睡到了天光大亮。
衛雲禪對他們每天睡醒的姿勢已經習以為常,扯開黏在自己身上的人,衛雲禪起床更衣。明日就是傅錦書生辰了,衛雲禪託人去做了一件東西作為送他的賀禮,今天便約好了時間地點去銀貨兩訖。
“少主,您要的「白玉牡丹墜子」就在這兒,您且開啟盒子看看,驗驗貨。”
衛雲禪將盒子開啟,裡頭那顆小巧玲瓏的玉墜子色澤明亮,通體瑩白,玉墜子雖小,卻精雕細琢,呈現一朵富貴之姿的牡丹花型。
“尚可。”衛雲禪合上盒子,將東西遞給身後的小廝。小廝接過來,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袖帶中收好。
他說尚可,那就是還不錯的意思。這位商人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已經心中有數,便笑著報出價格:“六百八十兩。”
一聲驚呼從衛雲禪身側響起:“六百八十兩?!”
商人和煦地沖說話那人笑著解釋:“林少爺,這玉墜子用的是世上只此一塊的天水羊脂暖玉,光這料子就價格不菲。”
林晉州狐疑:“天下僅此一塊的話,六百八十兩聽起來未免又少了一點吧?”
商人捋著胡須大笑:“哈哈哈,林少爺所言極是。所以,老夫說的六百八十兩是指——黃金。”
林晉州剛送進口中的茶水猛地一噴,濺了幾滴在衛雲禪手背上,衛雲禪周身的氣壓一低,微微側頭看向林晉州。
那冷冰冰的眼神嚇得林晉州一激靈,趕緊掏出手帕去給他擦拭,嫻熟地求饒:“少主息怒!我錯了!”
若不是有一起長大的交情在,林晉州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蛋不知道要得罪衛雲禪多少次,死過多少回。
“大驚小怪。”衛雲禪微微抬手示意,身後的小廝立刻掏出了一張字據。
等衛雲禪寫下數目,蓋好印章,小廝再拿起來遞給商人:“所有勻梁的錢莊都可以兌換,先生收好。”
“多謝,那鄙人就先告退了,少主若還有需要的東西,盡管找我。”商人朝著衛雲禪行了一禮,揣好字據便走了。
林晉州感慨:“少主,您對夫人真好。那些人傳您對夫人十分厭惡,還每日折磨淩辱,果然是無稽之談!”
衛雲禪飲茶的動作一頓。
十分厭惡那必然不會,畢竟傅錦書“救”了他的命,而且傅錦書除了有些恃寵而驕和蠢笨無能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毛病讓他難以忍受。
至於折磨淩辱更是胡說八道,傅錦書現在在衛家,那就是橫著走的角色,有他父母撐腰,傅錦書不折磨他就算積德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