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禪如今十九有餘,外頭傳他十歲才開始斷文識字這事兒自然是假的。實際上,衛執尹這麼重視這個病弱兒子,除了與雯夫人伉儷情深,愛屋及烏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衛雲禪天資聰穎,心思縝密,還有過目不忘之能力。
因為身體不好,衛雲禪確實沒去私塾上學,而是聘了先生上門來教導。三歲便啟蒙,五歲能識萬字,且學過的東西,無論再久也絕不會忘記。十歲便可以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兵書上晦澀難懂的陣法他不但可以理解,還能取長補短,鑽研出一套新的東西來。
即使不能學武又如何,一統天下的霸主可以沒有超絕的武藝,但必定要有聰慧過人的頭腦。
衛執尹一直堅信自己的兒子有潛龍騰淵之勢,只等涅槃。
可惜十一歲那年,衛雲禪的病情莫名加重,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而今有了傅錦書,衛雲禪的身體好起來了,衛執尹便給他秘密安排了先生學習治國理政之術。可月初,衛雲禪提出還想再找個武師學藝,衛執尹擔心他身體負荷不了,有些猶豫,可最後還是被衛雲禪說服了。
學藝不精也無妨,就當強身健體了。
上午習文,下午練武,衛雲禪最初連提劍的力氣都沒有,武師便讓他紮馬步,打基本功。
每天回來,衛雲禪都似水洗過一般,衣裳濕透,臉色倒有見好。
用完晚膳回房,傅錦書總算睡醒了,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露出一片白軟的肚子。
衛雲禪將手中的食盒擱置到桌上:“下來吃飯,懶貨。”
傅錦書被他罵慣了,不痛不癢,腹中饑餓,赤著腳就下了床。衛雲禪又冷著聲罵:“蠢貨,穿鞋。”
顯然,他的冷臉在傅錦書這兒不起作用。傅錦書一心只想著吃飯,可食盒怎麼也打不開,便只能求助於房間裡唯一的活人。
衛雲禪已經見識過他的蠢笨無能,這家夥去學堂這麼久了,一手狗爬字毫無長進不說,去抽他默寫詩文,就會睜著一雙大眼睛討好賣乖——實際上就是不會寫。學習一塌糊塗便算了,連生活能力也極其低下。
真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只空長了一張姣好的臉。
可再糟糕,傅錦書也是他衛雲禪明面上的正妻。雖然在衛雲禪看來,更像得了一個沒有血親關系的弟弟。
比偏院那兩個有血親關系的弟弟還蠢。
衛雲禪冷著臉幫著傅錦書把食盒開啟,結果一扭頭,這家夥只拿著筷子繼續望著自己,那意思很明顯,還得拜託他把食盒裡頭的菜一一端出來。
“不吃就餓著。”衛雲禪轉身就走,懶得再慣著他。
傅錦書看著他冷漠離開的背影,就這麼坐了一小會兒,衛雲禪又回來了。
臉色極差,語氣極兇:“明日不許缺席晚膳。”
一邊說著,一邊把飯菜給他端出來放在桌上。
傅錦書點點頭,裝得乖巧,卻連個眼神也沒有給衛雲禪,更別說一個感激的笑什麼的,滿眼只有桌上的美食。
衛雲禪十幾年來就沒受過這種氣,換做別人,都不知道被他殺了多少回了。偏偏眼前這個,是自己的“救命良藥”,別說殺了,吼一下都得被他母親大人唸叨一整天。
邪門!憋屈!
等傅錦書酒足飯飽,再去漱口洗臉爬上床,衛雲禪都快睡著了。見他躺進被窩,衛雲禪撩起眼皮,冷嘲熱諷:“你還能睡?胖成豬算了。”
這小肉墩已經睡了好幾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