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留意了,當年皇帝正在收服南邊的部族,為了安撫番邦,曾經把自己的胞妹永寧長公主嫁到番邦來。”
戰劍之看向沈昭昭,目光閃著精光,“我認識的皇帝,不可能害戰家,我瞭解他。”
沈昭昭咬了咬唇,心底浮現出一個更讓人匪夷所思的猜想,“所以您就猜當年和您有生死之交,手中之情的人,是皇帝的胞妹,而不是皇帝本人。”
戰劍之點頭,“當年和我一起興兵打仗的時候,他一直用面罩遮著半張臉,我也從來不和我們一起吃飯。”
“這樣一猜,所有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戰劍之冷肅了神色。
“永寧長公主嫁到番邦沒到一年,就去世了。”
沈昭昭想到了曹芽,“您懷疑曹芽可能是永寧長公主的轉世?”
戰劍之點頭,“我也是下午聽管將軍說起那番邦王,才起了疑心。”
“曹大姑娘一個曾經的京中閨秀,把那番邦王綁來不說,還拿了匕首把他的眼睛都剜了下來,才交給了管將軍。”
戰劍之還記得,管平樂說起這事,齜牙咧嘴的模樣。
管平樂當時還小聲說了,曹芽肯定上輩子和這番邦王有仇。
所以他藉著晚上的宴席百般試探。
他認識的“皇帝”是不能吃雞蛋的,有幾次他看到那人額頭起了一大片紅疹,問了才知道是誤食了雞蛋。
然而,曹芽吃了,不僅吃了,還有給就吃,不問也不拒絕,像極了心中有鬼,百般掩飾。
“您是覺得自己基本猜準了,所以剛剛衝她跪下,做最後的確認?”沈昭昭輕聲問道。
“是。”戰劍之站起身,瘦削的身體在夜風中傲然直立著。“是她!”
沈昭昭久久沒有言語,戰老將軍經歷了這麼多,她都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沒有背叛過他。
壞事是,就算重生成曹芽,也不再是那個人了。
夜風呼嘯,帶來正廳的熱鬧的說笑聲。
隱隱的,藏著老人的嗚咽聲。
沈昭昭拿出手絹,等了好一會兒,待他發洩得差不多了,這才上前遞了手絹。
“她說,對不起我,也無顏面對我。”
“讓我記恨她……”
戰劍之老淚縱橫,拿著那塊手絹的手握得死緊,手背上青筋畢現。
“她一個女兒家,頂替自己兄弟打天下,大業將成,她無法稱帝,只能把碩果拱手讓給那個昏君!”
“她自己呢?為了大豐去和親!香消玉殞在塞外草原!”
“我恨!”
“我怎能不恨!”
“我恨她沒把我當兄弟,什麼事都不同我說,也恨我自己,同她生死相交卻什麼沒發現!”
戰劍之眼睛猩紅,憤慨和懊悔交織而成的情緒把他淹沒,話音落下,爆發出巨大聲的咳嗽,咳得彎下了腰,瘦削的身體再也挺不直了,佝僂了下去。
沈昭昭趕忙拍撫著他的背,正要攙扶他回屋子休息,就瞧見不斷咳嗽的戰劍之緊閉雙眼,臉色鐵青,朝前撲倒下去。
“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