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東西掉了。”
他彎腰撿起的髮夾正是盛葳安檢時被扣下的那枚,不知道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在他手裡。
藍白色的卡通貓咪髮夾在燈光下泛著油潤的光澤,內側刻著不為人知的鐳射編碼。
接機的襯衫男人站定在她面前笑,他左耳戴著枚蛇形耳釘,張揚狂狷的面容似邪帶媚,金絲眼鏡下的那雙丹鳳眼裡藏滿了興味看她,手中有意無意地拋玩著小貓髮夾。
終於來了哦,小笨鳥……
女孩被陌生男人的聲音驚得後退半步,及時被張海客左手扶住,差點撞在行李上。
她彷彿觸電般立刻退出他的手,包側的哮喘噴霧不小心從裡滑落。
張海客也沒在意,皮鞋尖精準抵住下落的藥瓶,彎腰拾起的動作行雲流水,對來人說:
“樓仔,別嚇到孩子。”
“嘖,客哥養的小鳥兒真水靈。”
張海樓把髮夾別在女孩劉海上,指尖擦過額角時留下濃烈的苦艾加皮革的味道,這是為了掩蓋男人本身被薰陶已久的菸草味。
“你好呀,小笨鳥~眼睛真不錯,第一次來香港嗎?”他語氣輕佻帶笑。
盛葳皺眉,沒說話,她不怎麼擅長接觸陌生人,更不習慣這種放浪的語氣。
“說了別逗她。”張海客暗中警告道。
“他是張海樓,大部分時刻,你只需要把他的話當放屁就行。”
“叫我小張哥就行呢……”他笑。
張海客絲毫不客氣地將行李盡數丟給來人,一邊替盛葳介紹,卻單手按住她想回頭看的腦袋,在她想躲之前及時收手。
“你們不是親兄弟?”
她問道,為什麼要讓自己叫他大伯,叫這個男人哥呢?大伯不是跟父輩同論的嗎?
他們的名字都叫“張海”什麼的,是兄弟還是同輩分呢?她側過頭問道。
“同族兄弟,你以後還會見到其他人。”
“……你有妻子嗎?”
她突然問道,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年紀,但應該也事業有成,家庭可能……
她又想要回老宅了,她不想去一個新家,對於她來說融入一個新環境很麻煩,她也怕會無意之中傷害到其他人。
“沒有,”他打斷道,根本就沒想過。
“接風宴在等你。”
張海樓接過純色密碼箱的滑桿拉動跟上,落後的距離被他三步並作兩步填補,嘴裡哼唱的粵劇小調,詞句混在人流裡聽不真切:
“……憐她孤雁棲寒枝,怎知金籠鎖玲瓏……”
接機口忽然湧來一波旅行團,鼎沸人聲中,張海客突然拽住她手腕往懷裡帶。
溫熱的胸膛貼上後背剎那,她聽見金屬刮擦聲,有個拖著鐵鏈行李箱的老婦人擦著髮梢踉蹌而過。
“當心點啊阿婆。”
張海樓也站在她身側隔開人群,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卻是在隨時留意。
張海客掌心緊扣她肩胛骨,穿過人群時,他指尖有節奏地輕叩她鎖骨,像是在傳送某種密碼,但她緊張不安的心卻奇異地順著節奏平穩了下來,這一次她沒退出來。
盛葳突然想起爺爺教她摩斯電碼的夏夜,院中板凳上的收音機沙沙響著,佈滿老繭的手指也是這樣敲擊著藤椅扶手。
停車場裡,張海洋單腳抵著車胎,倚靠在黑色勞斯萊斯旁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