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張海客的鱷魚皮箱過安檢時,機器突然發出“滴滴滴”的尖銳蜂鳴,她目光緊張地看向安檢人員。
“只是些明代銅錢。”
他笑著拉開拉鍊,海關人員卻突然像是木訥般擺擺手,放走了他們的檢查,她這才發覺自己剛剛有些呼吸加速。
男人將手中的東西隱秘塞進西裝內袋,深灰色襯衫袖口露出半截機械錶鏈。
見少女口罩上方的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右手,他自然地翻轉手腕露出錶盤:
“睡一會,航班延誤二十分鐘。”
波音747即將降落在赤鱲角機場,盛葳透過視窗看到外面的天氣依舊陰沉。
舷窗倒影裡,旁邊的張海客正在給空姐簽名,還不忘把剛剛睡覺時蓋在她身上的毛毯遞回去。
淺藍色便籤紙上,寫的是德語花體字。
"你很有名,是經常坐這條航線?"
盛葳攥緊帆布包揹帶,看著身旁的人把鋼筆插回西裝內袋。金屬筆帽上刻著"1908",不像年份,倒像編號。
他摘下鼻樑上的無度數眼鏡擦拭,機艙頂燈在睫毛下投出扇形陰影:
“上次來是1997年。”停頓片刻又補充,
“帶族裡孩子看回歸禮花。”
“所以……你領養了很多孩子?”
“不,你是名副其實的唯一一個。”
廣播裡傳來乘務員小姐親切甜美的嗓音。
“……張海客。”聲音細若蚊蠅。
她叫他的名字,卻沒有下文,心中莫名有些反悔,也有些不安,突然不太想來香港了,好像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她想回家。
“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叫我大伯。”
他偏頭輕笑道。
“你看起來很年輕。”她覺得奇怪。
“誰知道呢,我是你的監護人,叫其他的也不合適,我就挑個喜歡的唄。”
“作為我的……侄女,我該怎麼稱呼你呢?”他笑著反問。
“叫名字就好。”她不在乎那些。
“那就叫你微微,好嗎?”他隨口道。
她垂下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試探,那雙綠色的瞳孔裡倒映出她摳紅的指尖。
但最終她沒有反對,興許是預設了吧。
男人挑眉,眼底的笑意驀地加深幾分。
接機口湧來混雜著粵語和英語的聲浪,盛葳專心躲避著穿梭的嘈雜人流,下意識隔遠半步,手指忍不住扣緊書包帶。
她想抓住點什麼,但心中的恐慌依舊不減,太亂太吵,就像堵在胸口出不去的煙。
雛菊襯衫下的牛仔褲後腰突然貼上溫熱的掌心,張海客不知何時繞到女孩身後。
左手虛攬在她半隻腰側,右臂單手撐住行李推車一路隔開人群,底下腳步不慢,但她卻能很好地跟上。
“跟著我走。”
張海客的呼吸噴在她耳後,氣息拂動額角的碎髮,龍涎香與她身上的烏木檀香融混。
張海樓出現時,盛葳正在數傳送帶上的行李箱。他斜倚在機器旁剝檳榔,眼鏡滑到鼻尖,表情十分慵懶輕鬆,當第7個行李箱經過時,她聽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