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她不相信。
這怎麼可能呢?紙張上覆蓋著的油墨味混著黴味湧進鼻腔,她感到一股沒由來的窒息。
這一定不是真的,但爺爺肯定出事了。
女孩把手機砸進棉被,指節攥得發白,眼底蘊積的淚珠已經率先不受控地滾落下來,甚至連報警也無濟於事……
牆上的老式掛鐘指標已經走到十的位置,底下的吊環敲在鐘壁發出清脆的幾聲報時。
……
"吱呀——"閣樓木梯在腳下呻吟。
十七年來,她極少單獨一人踏入過爺爺的臥房。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她從小患有過敏性哮喘,對刺激性氣味尤其是煙味很敏感。
爺爺開了個小雜鋪,收古幣或賣古董小物件,其實什麼都做點,大部分是幫人修東西,什麼鐘錶、老式攝像機、縫紉機之類。
閣樓裡的機器和東西雜亂且多,他偶爾還會抽抽菸,這樣的環境對她來說不太好。
所以他基本上不讓她去閣樓裡待,偶爾有次她上去找扳手想修腳踏車,才剛進門就被趕來的爺爺拎過後頸衣領抱著拽下樓。
直到漸漸長大,他把煙也漸漸戒了,她依舊很少去他的臥房。
木門推開的瞬間,陳腐的空氣裡漂浮著細小的纖維,她被刺激得咳嗽幾聲。
意識到這裡應該很久沒人來過,心裡微動,拿著雞毛撣子掃了掃,空氣中那些無聲的細小塵埃,像是某種被遺忘的過往。
房間有些昏暗,她摸到牆面垂下來的細繩伸手輕拉,“噠吧”一聲,房間裡亮起的昏黃燈光穿透鏤空式窗欞,在木櫃銅鎖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找東西的過程中,她突然注意到那鎖孔里居然還插著半截斷掉的鑰匙。
手腕一轉,空氣中發出咔嚓聲,她被驚得後撤,不慎撞翻一旁桌上的茶碗,深色的汁水在房間的磚地上流淌成詭異的符號。
不知道是放置多久的茶水了。
她捂著腰並未起身,直接踩過冰涼的地磚,潮溼的黴味混著茶的苦澀直衝鼻腔。
雕花木櫃的抽屜被她倒序依次拉開,第三層裡面有一個檀木盒子,放著一隻刻著奇怪紋樣的血色玉鐲,被她小時候用過的口水兜細緻包裹著,壓在了幾本舊書最底下。
衣領裡的溫潤玉佩一如既往地貼在她的面板上,此時不知為何莫名生了些燙意。
這溫玉是她小時候記不清哪一年的生辰禮,每年的生日爺爺都會準備禮物給她。
這手鐲她大概也能猜到,或許是爺爺留給她的十八歲成人禮物。
因為她還有兩個月不到就要成年了。
窗外的夜雨正把老宅的瓦當敲出連綿的嗚咽,她的腦中突然不合時宜地回想起七天前的那個詭異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