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似乎有些猶豫:“不再想想辦法?萬一……”
“想什麼辦法?劉管事給的藥都灌下去了,她自己又從冰水裡撈出來,能活到現在都是走了狗屎運!再動手?萬一留下什麼痕跡,被老爺知道了,咱們倆都得脫層皮!夫人要的是她‘病死’,懂嗎?自然、無聲無息地‘病死’!” 張婆子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警告。
“病死”……蘇傾離心中冷笑,原來如此。繼母柳氏是想製造一個她體弱不治、病故的假象,這樣既能除掉眼中釘,又能保全自己的名聲,甚至可能博一個“仁慈”的名聲——畢竟沒有直接下殺手,還“找人照顧”了這麼久。真是好算計!
而那個劉管事,顯然就是柳氏的心腹,負責執行這些腌臢事。
李婆子被張婆子一提醒,也縮了縮脖子:“是是是,張姐姐說得對。那咱們就……再等等?”
“不等還能怎的?反正這破院子也沒人來,她就算真斷了氣,爛在這裡也沒人發現。走吧走吧,冷死了!” 張婆子說著,搓了搓手,率先轉身向外走去。
李婆子又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蘇傾離,眼神複雜,有鄙夷,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最終還是跟著張婆子匆匆離開了。
門再次被關上。
屋內,蘇傾離緩緩睜開眼睛,眸光清冽,再無半分垂死的迷茫。
她成功地又為自己爭取到了時間!而且,還得到了關鍵資訊——繼母柳氏和劉管事的陰謀,以及她們投鼠忌器的顧慮。
看來,那位“便宜爹”丞相蘇宏遠,或許對這個嫡女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在意?或者說,柳氏需要顧忌蘇宏遠的態度?這或許是她可以利用的一點。
她掙扎著再次坐起,將藏好的饅頭碎塊拿出來,又吃了一小塊,補充體力。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昨天採摘的紫蘇和魚腥草只能緩解一時,她需要更對症的藥物來清除餘毒,調理這具破敗的身體。
她的視線掃過院牆的另一角,那裡似乎有一些枯黃的藤蔓纏繞著。仔細辨認了一下葉片的殘留形狀和莖稈的特徵……
那是……“忍冬藤”?也就是金銀花藤!
金銀花性寒,清熱解毒,疏散風熱,對癰腫疔瘡、熱毒血痢都有效果。雖然現在是冬季,花已凋謝,但其藤莖(忍冬藤)同樣具有清熱解毒、通絡活血的功效,對她體內的寒毒或許效果不如性溫的藥物,但對付繼母下的那種“熱毒”與寒氣交雜的毒性,卻可能有奇效!而且,藤莖中蘊含的生機,或許能幫助她恢復一些元氣。
只是,那藤蔓在院牆的另一側,距離窗戶有些遠,而且似乎有些高度。以她現在的體力,想要夠到,恐怕……
蘇傾離看向自己纖細得幾乎只剩骨頭的手腕,又摸了摸裙釵上唯一還算堅固的一根銀質髮簪——這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遺物,因為材質普通才沒被搜刮走。
銀簪……或許可以試試?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心中慢慢成形。她需要工具,需要策略,更需要耐心和精準的判斷。
夜色再次降臨,寒風呼嘯。
破屋之內,一道微弱的身影,正藉助著從門縫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用那根銀簪,小心翼翼地在地上刻畫著什麼……
她在計算距離,模擬角度,尋找著獲取那救命藤蔓的最佳方式。
棋局已開,執棋者雖弱,卻已落下了第一顆反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