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做得更好,把旁人通通比下去。
“這個床好還是家裡的好?”他問道。
她如實回答:“家裡的。”
家裡的床要更大一些。
若她真滾去了床角,他不可能這般輕易地把她撈回來。
而慕昭所在意的卻是她默許了侯府是她的家。
是他們的家。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在她心裡已經變得更重要了些?
攻心如用兵,如今他已逐漸佔了上風,今後還需再接再厲,萬不可懈怠。
鳥鳴悠悠,清風徐來,是個晴朗夜。
今日是八月十四,中秋的前一晚,也是她和娘親約定好金蟬脫殼的日子。
依著她擬好的計劃,今日天沒亮時,娘親便會服下那假死藥,靜待藥性發作後便是清晨。
娘親一貫起得早,白日院內的女使未見到她,定會起疑,派人去屋內檢視時人便已沒了氣,這事兒很快就能傳到月夫人耳朵裡。
溫雪一無家世,二無寵愛,又恰沖撞了月夫人精心準備許久的中秋節宴,女兒還是個不聽她操縱的性子,她自是對她厭惡至極。
果不其然,月夫人並未打算好好為她料理後事,只差使了兩個幹粗活的下人,趁夜深人靜時,將她扔去城外的亂葬崗。
月思朝僱了輛馬車,匿在樹影裡,親自守著月府的小門。
她都想好了,待接到娘親,確保她安然無恙,便把她帶回一處安全之地暫藏,待明日中秋節宴,以思母為名不請自上月府,問月夫人要人。
月夫人自是給不出的。
待過段日子,風平浪靜些許,她便把娘親接回她的宅子裡,對外只宣稱她思母入魔,所以尋了個替身養著,聊以慰藉。
今日之事關乎日後能否讓娘親徹底改頭換面地活在世間,因此知曉的人越少越好。
她猶豫數日,最終還是決定不告訴慕昭。
以她對他的瞭解,若他知曉,定不會讓自己深更半夜親自來這種地方接人,八成會指派他的屬下,並且強硬地告訴她安心。
可事關她的娘親,又是她多年大計,她怎麼能安心?
若是不慎留下什麼破綻,便會徹底功虧一簣。
打更人的更聲不知敲了幾遍,小院的門終於“吱呀”一聲響起,一輛滿是茅草的板車就這樣緩緩使出月府。
興許是心虛,駕車的二人並未四處留意,只把車趕得飛快。
待他們走得遠了些,月思朝趕忙駕車跟上。
未免被人認出,她今日特地換了身夜行衣,又披了件墨黑的兜帽,如不細看,只會當她是一個瘦弱的男子。
她跟著他們一路使出了城門,不知過了多久,見他們停在了一處幽黑之地。
此處三面環山,山體呈傾倒壓迫之勢,黢黑的岩石彷彿隨時便會坍塌,把亂葬崗變成一處真正的埋骨之地。
因著夜裡與白日的溫差,升騰起些許薄薄白霧,月思朝光是看著,便覺得胸口發悶,有些透不過氣。
好在不止她會恐懼,那兩位打雜的下人放了板車,連雜草帶草蓆裡裹著的人通通一倒,便倉惶駕車往城裡趕,一邊趕一邊唾道:“趕快回去吧,真晦氣。”
等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她這才從陰影裡走出來,憑藉著記憶走向先前他們“拋屍”之處,忍著難聞翻找半晌,從草蓆裡扒拉出還算體面的娘親。
她趕忙喂她吃下解藥,長長舒了口氣。
僅需一盞茶的時間,她便能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