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季述,清淩淩的眸子澄澈無比,只寫著對金錢的渴望。
武安侯府的燭火不知何時熄了。
高大勁瘦的男子坐於椅上,垂眸望著僅著紗衣,伏於膝上的姑娘。
她偏過腦袋,纖細的手指自膝蓋一路流連而上,最終按在男子腰間的革帶上。
“……夠了。”慕昭音色沉沉,眸中風雨欲來。
……
“夠了。”
與慕昭低沉無甚起伏的聲線比起來,一同響起的揉紙之聲更為刺耳些。
下一瞬,隨著“啪”地一聲,紙團便出現在了淩川的腳邊兒。
淩川正欲撿起,卻聽慕昭道:“誰讓你動了?”
不動就不動,反正前幾日又不是沒看過。
他只是想知道今日的侯爺在這話本裡又能玩出什麼新花樣罷了。
淩川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來。
事情要從數日前說起——
不知為何,京城忽然傳出了些侯爺與月家小姐的風月之事,且描述的繪聲繪色,全然不似空xue來風,甚至都傳到宮中去了。
侯爺本沒太在意,可他本就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宮宴之上,便藉著這個由頭,被皇後娘娘打趣了他與月家小姐幾句。
宮宴結束後,侯爺尋了月家小姐劃清界限,告訴她莫要再他身上浪費時間。
若他沒記錯的話,月家小姐非但不難過,反而還挺高興的,聊到最後,她還興沖沖地拿出了幾頁紙。
誰料之後的事情便怪異起來。
每日侯府大門一開,便能瞧見一封染著墨香的信函躺在府前。
他皆依著規矩,老老實實地奉去了侯爺的書房。
起初,慕昭以為只是那些京中閨秀知曉他那次同月姝瑤多說了幾句話,故而效仿著給他遞情信,和從前別無二致。
直至他一如既往要將這未拆的書信燒掉時,忽捏著信封,微微蹙起眉。
這不太對。
雖然時下民風開放,姑娘追求心儀的公子也是常有之事,但即便如此,婚配上依然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慕家有從龍之功,頗受皇恩蔭庇,到他這一代,更可謂是鐘鳴鼎食至極。
他自十二三歲便開始收女兒家的情信,自知少女心思各有不同,或多或少,或長或短,但皆會選用力所能及範圍內最為華美的信箋,再燻上些淡淡女香。
然這書信用的卻是再尋常不過的棉紙封,墨也算不得上佳,甚至連薰香都懶得。
在可成為他正妻的婚配範圍內,根本不會出現這麼窮困、這麼不細致的姑娘。
慕昭眸光微頓,指尖撚了撚信函,打算拆了看看。
誰料這一看,慕昭的天塌了。
內裡可稱之為香豔至極的詞句便這樣堂而皇之地呈現在他眼前。
除卻這些讓他頭皮發麻的情話,還有可以稱之為不堪入目的舉動,最為過分的是,若是他沒看錯,書信裡的男子皆叫慕昭。
呵呵,好巧。
他也叫慕昭。
這簡直是在造謠!
他一向自持,心思從不在這些風月之事上,甚至連圖冊和話本也不曾翻閱過。
沒想到他第一次看這樣的東西,看見的便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