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在處理奏摺,大雪好看,可隨之而來的還有災難,太冷,莊家被凍壞,路滑,很多地方出現馬車失控撞在一起,人車皆毀的現象,東方希望開倉放糧,北方請求修路,再加上元軍不知得了誰的支援,突然有了大量的糧草,已經開始整頓攻來,一件一件的事接踵而來,光是鳳凰山的戰況每天都要數百道摺子遞過來。
他將陣線壓到鳳凰山外,元軍的地盤,大順的兵馬吃不消,每日都有凍傷凍死,呼吸困難,高原反應等等情況,完全控制不住。
可一旦退回來,岐州百姓便要遭殃,不退大順兵馬死傷慘重,這是個兩難的選擇。
“先放那吧。”沈斐筆下疾走,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鏡花一把搶過來,“公子,國事重要,您的身體也重要。”
元軍戰況緊急,每天的摺子一個都拖不得,一夜最少要起來七八次,本來身體就不好,又要隔幾日放血救小皇帝,再加上休息時間不夠,摺子來時飯都顧不上吃,將眾人召集過來,商議大事,有時整整一天不出來。
這樣的後果便是身體吃不消,直接病倒,那日被抬回來時全身冰冷,面色蒼白,鏡花都有一種這人已經死了的感覺。
如果朝曦姑娘在就好了,可惜朝曦姑娘被李安生傷了心,悄不做聲便離開了京城,她不在眼皮子底下,公子總是不安,百忙之中還要顧著她,生怕她出了意外。
這兩個人啊,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沈斐蒼白修長的手伸出,“拿來。”
面上隱有不悅。
他那隻手握筆握的時間久了,指尖發白,不是正常的白,是蒼白。
“公子,您就算不顧自己,也該t顧著天下,若您病倒了,太後非但不會管這些事,還會趁機對付您,本來外就有患,內再有憂……”
“鏡花!”沈斐語氣略重,“你的話有點多了。”
鏡花有些委屈,“我還不是為了公子。”
沈斐冷冷瞥了她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鏡花跟了他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說重話,鼻子一酸,杏仁大的眼登時起了霧,賭氣似的將筆重重擱在他手上,“還給你就是了。”
兩隻手接觸時,鏡花意外注意到一個細節,“你的手……”
冰涼刺骨,不像正常人的溫度。
沈斐沒理她,握了筆繼續批閱奏摺。
那奏摺堆出小山一般的高度,他今晚怕是又要熬夜。
鏡花被人無視,有些生氣,卻又無可奈何,跺跺腳離開。
到底是服侍了多年的主子,還是叮囑人又送了暖房的爐子進來,裡面已經有了兩個,主子身體不好,太悶他不舒服,開了窗通風,這爐子也算沒什麼功效,只能盡量放在他身邊,幫他暖著。
藥找了開水溫著,等他想喝了再喝,飯菜也叫人備好,隨時可以端進去。
想了想叫人去催催水月,她與水月商量了一下,倆人一個伺候公子,一個去找朝曦姑娘。
剛招來人,還沒來得及吩咐,突然瞧見水月揹著包袱,站在不遠處,哭的梨花帶雨。
鏡花一個咯噔,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水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鏡花姐姐怎麼辦?都是我不好,我來晚了,朝曦姑娘掉崖摔死了。”
鏡花一個踉蹌,人險些摔去,她是公子身邊伺候的丫鬟,公子幾時歇息,她也一樣,這段時間公子吃不好,睡不好,她亦然,方才眼前一花,差點暈倒。
好險水月及時抱住她,“鏡花姐姐,你怎麼了?”
鏡花摁了摁太陽xue,“我沒事,你快與我說說到底什麼情況?”
水月放開她,表情有些懊惱,“我按照鏡花姐姐的吩咐,沿途去找朝曦姑娘,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她的下落,聽說去了南山,前腳剛上去,後腳南山便因為下了大雨山體滑坡,那一大段路都掉了下去,官兵在懸崖底下搜到一輛馬車和一個女子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