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莫非你喜歡他那樣輕飄飄……
倉梧剛隨他從營中回來, 哪裡知道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此刻也是一臉懵然。
席間諸人似乎都被琴聲吸引,目光不約而同聚焦在堂中那一人一琴之上, 唯有陵淵杵在屋外, 身形僵硬, 直直盯著褚雲兮, 見她聽得如痴如醉, 眉峰蹙起。
一曲終了, 褚雲兮從餘韻中抽離出來,抬眸卻見陸垣緩緩抬起雙手, 起身抱起琴朝自己而來。他今日依舊身著白衣, 行進間衣袂飄飄,一如多年前初見。
“你走得急,未曾帶走它, 我便送了來。”他手指輕輕摩挲著琴身,小心翼翼放在她面前。
她看著眼前的鶴鳴, 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她說過很多次, 自己並非愛琴之人,可他似乎對琴有種別樣的執念, 無論她在宮中,在定山寺,還是如今到了乾州,他都一路追了來, 再三要她收下它。
“如此,便多謝陸先生了。”她還未開口,不知陵淵從哪裡冒了出來, 大手一抓,把琴塞到管家懷裡:“好生替姑娘收著。”
管家毫無防備,險些滑了手,他故意說:“當心些,這可是陸先生千裡送來的寶貝。”
褚雲兮聽他說話陰陽怪氣,心中不大爽利,卻又礙於人多,不好發作,賠著笑問:“你何時回來的?”
誰知陵淵睨了她一眼:“在門外站了半刻鐘了,見你聽得入迷,不敢進來打擾。”
“你……”她剛要說什麼,陸垣輕笑一聲:“姑娘通曉音律,自是能聽到別人到不了的意境。”
兩個人唇槍舌劍,誰也不讓誰,她心下覺得奇怪,除了吳平兒那個案子,在光明寺見過以外,他二人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怎的就互相看不順眼。
抬眼瞥見堂下的人紛紛引頸而望,臉上寫滿了好奇,怕雙方真個兒起了什麼爭執給人看了熱鬧,她連忙拉了拉陵淵的袖子,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著陸垣入座。
從前這裡還叫乾陽侯府時,陵淵從未在府裡設過宴,是以乾州見過他的人並不多,再加上先前他在朔方那些傳聞,都道他人冷不好親近。
此刻褚雲兮看他直挺挺地坐在旁邊,黑著一張臉,暗自踹了他一腳,低聲說:“表情收著些,人是我請來的,不是來看你擺臭臉的。”
說罷,拿起他面前的酒壺,準備為他斟酒,陵淵下意識用手去擋。
她拿開他的手:“知道你不飲酒,早叫人換成了茶水。”
他這才面色稍霽,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話也軟了下來:“我需要做什麼?”
“設宴時主人家要做什麼,你便做什麼,旁的不用多說。”
“遵命。”他笑吟吟起身,雙手捧杯,向賓客致意:“願諸位賓朋盡興而歸!”隨之一飲而盡,客人們見他十分和善,方才提著的心都放了下來。
接著大家推杯換盞,不管旁人上前敬酒,還是簡單寒暄,他都一一回應。
褚雲兮見他還算配合,逐漸放鬆下來,加之方才多喝了幾杯,這會子酒勁上來了,頭腦有些發暈,打算出去走走。
誰知還沒動彈,卻叫陵淵搶了先:“雲兮,你在這裡等我,我出去透口氣就回來。”
“你又沒……”她話說了一半,趕緊噤了聲,眨眼間旁邊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陵淵趁眾人不備,偷偷溜了出來,一出門便四處張望,終於在廊下看見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陸先生來乾州,當真只為送那床琴嗎?”
聽見身後的聲音,陸垣徐徐轉身,看見來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迅速恢複如常:“我所來為何,魏王不是清楚得很嗎?”
陵淵冷嘁一聲:“萬寧縣在天子腳下,先生放著好好的縣丞不做,竟來到我這窮鄉僻壤,實在令人費解。”
“她需要我,我便來了。”
他神色一厲:“你說什麼?”
“我說……”陸垣迎著他的目光上前一步:“她需要我,我便來了。”
陵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上下打量著對面的人,反複確認的確是陸垣無疑:“先前在京城,你似乎沒有這麼狂妄。”
“狂妄嗎?”陸垣反問,眼中透著些許嘲諷:“魏王果然是龍子皇孫,沒有受過什麼冷遇,原來這就是狂妄了。”
“你知道她在京中過的是什麼日子,便是在進宮前在褚府,也是錦衣玉食慣了的,如今卻在這彈丸之地拋頭露面,我說句她需要我,有錯嗎?”
拋頭露面……這四個字如利箭一般直直插入陵淵的心髒,一股戰慄迅速襲遍全身,衣袖之下,就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你為她做的,便是引她走上這條不歸路?”陸垣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用家國大義來綁架她,你的私心,見得了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