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直了身子,果然身下平平穩穩,剛掀開車簾打算一探究竟,恰巧陵淵策馬過來,撲來一陣灰塵,又立馬放下。
“太後?”陵淵敲了敲車壁。
她慢慢掀開一條縫,捂著口鼻:“前面出什麼事了?”
“太皇太後派人攔在前面,說要請太後上黽山一敘。”
“請我一個人?”她有些驚詫。
“是。”
她微微探出頭,一眼便瞧見長長的車隊對面站著十幾個人,等在岔路口。
“驗過了身份,確是太皇太後的人,只是什麼要緊事,非得在路上攔人?”他眼裡透出隱隱的擔憂:“我陪太後去吧。”
“不用。”她回過頭囑咐了陵灝幾句,在他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太皇太後傳的是我,你跟去做甚?”
陵淵心知她說得在理,卻依舊不放心,於是喊了倉梧過來,不等他開口,她便搶先說:“倉梧留給你,你送陛下回行宮,夏青跟著我便是。”
見他眉間鬱結不解,又開解道:“青天白日的,不過是上趟山,能有什麼事?”
“是。”他嘴上應著,心裡卻直打鼓,總覺得事出蹊蹺。
從山腳下到寺裡,她琢磨了一路,臨到下馬車時才打起精神。上次來有陵淵陪著,又帶著陵灝,心裡雖也緊張,卻不像今日這般沒著沒落。
她偷偷瞄了嬤嬤好幾次,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嬤嬤可知太皇太後找本宮,所為何事?”
嬤嬤笑著說:“太後不必緊張,是私事。”
還是那個院落,還是那個屋子,她進去時,裡面除了太皇太後,還坐了一位貴婦,那人一見她進來,便立馬起身行禮。她雖未見過,但觀其容貌氣度,卻也不敢小覷,朝她微微頷首。
“一路舟車勞頓想是累了吧。”太皇太後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原是不想麻煩你,實在是時間趕得巧,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事關薇兒,我還是要多問幾句的。”
褚雲兮笑著回應,腦子裡卻一頭霧水。
“妾身知道太皇太後疼薇兒,也得給太後說明白了不是?”
“是是是……是我老糊塗了。”太皇太後拍著她的手背:“這是我孃家弟媳,宣平侯的媳婦兒,她今日來……”
“罷了。”太皇太後說了一半又停下了,看向宣平侯夫人:“說起來怪長的,你自個兒說吧。”
“是。”宣平侯夫人笑著應:“妾身有個嫡孫女,年方十六,正要許人家,慶州地界兒小,挑來挑去總不太滿意,近來京城有兩三家央人上門說媒,家世倒也相稱,只是……”
“我們家久在慶州,對京城並不熟悉,這才求到了太皇太後跟前兒,想著讓她老人家拿個主意。”
“我瞧你們也是老糊塗了。”太皇太後啐她了一口:“我在這黽山上待了十幾年,京城裡的公子哥兒一茬兒一茬兒地長,你們不熟悉,我又能熟悉了?”
說著她把褚雲兮面前的茶朝她的方向移了移:“虧得想起了你今日回來。”
宣平侯夫人也在一邊幫腔:“是啊,太後與薇兒差不多年紀,又從小長在京城,對這些貴族子弟總是要比我們知道得多,還得勞煩太後幫咱們掌掌眼。”
褚雲兮端起面前的茶啜了一口,香氣氤氳,她品著她們二位的話,越發覺得不是自己多想,無論怎麼論,聽起來都不是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