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留下!”翟素話音剛落,蘇硯立刻湊上前:“姜司戶是我府衙中人,作為他的上司,本官理當在此。”
翟素白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蘇硯離開吩咐眾人離開,自己留了下來。
“陳姑娘”,見她還站在原地,倉梧上前:“姜司戶傷口深,一會兒要拔刀,場面駭人,姑娘不若去外面等,這裡有我和翟大夫在。”
“我不怕。”陳怡君聽見要讓自己走,猛地抓住他的袖子:“我要在這裡。”
倉梧自知拗不過她,暗自嘆了一口氣:“那你待會兒站遠一點。”然後回到床前:“翟大夫,開始吧。”
褚雲兮和陵淵趕到府衙的時候,屋裡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姜秉文閉著眼躺在床上,翟素和陳怡君守在床邊,倉梧抱劍立在一側。
“情況如何?”她朝著床那頭問的,倒是蘇硯不知從哪冒出來,跪在她腳下:“請太後恕罪!”
陳怡君聽見聲音,轉過頭來,臉上還垂著淚。
褚雲兮和陵淵早已收到倉梧的傳信,對此間發生的事已是怒火叢生,如今陳怡君這副樣子,更是再添一把火。
“恕罪?”她冷嗤一聲:“蘇刺史有什麼罪?”
“光天化日府衙進了賊,臣等無能,沒能抓住賊寇,讓他逃竄到這裡,恰好撞上姜司戶,慌不擇路傷了人,都是臣治下不嚴,府中人員懈怠,才有今日之禍,請太後治臣之罪!”
見他不過幾句,便將事情安在賊寇身上,事發之後又杵在這兒不肯走,若說她此前對姜秉文所言還有些疑慮,眼下卻是信了十成十。
姜秉文前腳剛對自己說出實情,後腳便遭人行刺命懸一線。府衙日日平安,何以今日這樣巧,白日生賊,姜秉文又何以這樣倒黴,剛巧與那賊寇迎面撞上?
“我且問你,賊寇抓到了沒有?”
“回太後,還……沒有。”
“那你還杵在這兒作甚!”
褚雲兮一拍桌子,蘇硯哆嗦了一陣,嘴裡稱著“是”,慌忙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出了門剛直起了腰,便有人一巴掌拍在自己肩頭,蘇硯回頭望了一眼,擠在一起的五官立刻紓解,平聲靜氣叫了聲:“王爺。”
“太後惱你,不是沒來由的。”陵淵踱到他身前:“陳姑娘於太後有救命之恩,太後為報恩,誓要給她尋覓良人,前前後後找了一年,陳姑娘都不滿意。”
“好不容易來了慶州,一時情動,瞧上了姜司戶,太後前腳剛指了婚,懿旨還沒來得及下,姜秉文回來取個定情信物的功夫,就在你的府衙出了事。”
“你說,她惱不惱?”
蘇硯聽罷,捶胸頓足:“哎呀,都是臣的不是,臣若是早知道太後有這個意思……”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陵淵打斷他的話:“方才翟素怎麼說?”
翟素?蘇硯愣了一下,想起倉梧口口聲聲喚那人翟大夫,才意識到陵淵指的是誰:“翟大夫說,若是熬得過今晚就還有的救,若是熬不過……”
“那就是不成了。”陵淵篤定地說。
“不……不成了?”蘇硯將信將疑:“不能吧,我瞧著秉文的臉色,似乎……”
“似乎什麼?”
“似乎還有得救。”
“你不知道,翟素做太醫前,是我軍中的大夫,他但凡說了這話,便是沒戲了。倉梧也是知道的,不過是瞧著陳姑娘傷心,不肯捅破罷了。”
“那……”
陵淵見他支支吾吾,料想他定不會全信:“太後不會久待,你先去籌備後事,待到後半夜人嚥了氣,一應事都做全了,務必讓他走得體面一些。”
“尤其陳姑娘那兒,得過得去。”陵淵拍拍他的肩:“她那兒過得去,太後那兒才能過得去。”
蘇硯心領神會:“謝魏王指點。”
“回行宮吧。”陵淵進去時,褚雲兮正在安慰陳怡君,他一直等在一旁,待二人說完話了才開口。
自出了府衙,褚雲兮一直揪著一顆心,憋了一路,踏進行宮終於忍不住了:“他信嗎?”
陵淵抬眸望向她:“信不信的,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