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陸先生那邊有訊息了。”
褚雲兮原本閉著眼小憩,聽到聲音立馬支起了身子:“他怎麼說?”
“陸先生說,他找人驗了瓷片上的毒,是蝕心散,送去的藥方他也找人看了,裡面除了尋常的草藥外,還有幾味是專門用來解蝕心散的毒的。”
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已經不難猜了,定是那日昏厥,翟素給她看診,意外發現自己體內的毒,然後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了下毒的根源。
只是此事明明關乎她,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夏青正好撞見翟素,只怕到最後,自己都被蒙在鼓裡。
她心頭驀地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陵淵竟真的在幫她,可是幫了她,卻不讓她知道,甚至連梅瓶都要拿走,不留一點痕跡。
他幫的,到底是自己,還是霞飛殿裡的齊太妃,又或者是齊太妃背後,駐守在西南的趙敬……
“陸先生還說,看藥方的大夫說這副藥開得極為高明,陰陽相協……”
“這是翟素開的。”夏青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打斷:“他是個好大夫。”
夏青沉默了一陣,忽地想到什麼,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陸先生很擔心太後,但是宮裡的情況,奴婢一個字都沒敢往外說。”
“你做得對。”褚雲兮肯定了她的做法:“下去可以傳訊息給他,就說我沒事,讓他好好備考。”
陵淵從外面進來時,剛好聽見“備考”兩個字,猜到定是在說陸垣,神情立馬黯然下來。
“魏王?”夏青往外走時,忽地瞥見他站在門口,眼神中透出一絲驚訝。
他“嗯”了一聲,徑直進去,把漆盒放在桌上:“那日翟素不小心打碎了香幾上的梅瓶,我沒有找到一樣的,又找齊太妃要了一對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褚雲兮明知他話裡說的都是實情,沒有一句虛言,心下卻難以平靜,要開口時又覺得似乎說什麼都很無力。
陵淵見她看似盯著桌上的梅瓶,目光卻不知在哪裡遊離,整個人瞧著又懨懨的,不免有些擔憂,便走到她跟前低聲問:“可是身上不舒服?”
她聽到耳邊的聲音,驀地回過頭,卻意外撞進了他的眼裡,他的雙眸清澈如水,像一面鏡子,倒映出她的模樣,連她戴著怎樣的頭飾,額間畫著怎樣的花鈿都一清二楚。
“陵淵,你知道我中了蝕心散,對不對?”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閃爍不定,從她身上移開,沉默了半晌回:“對,那日翟素為你診治過後,我便知道你中了毒。”
他的坦白讓她感到詫異,她原本沒想著他會說實話,或者要費一番功夫,卻沒想到她只是問了一句,他就直接承認了。
“那你也知道,是誰下的毒,是不是?”
“是。”
“所以你去齊妃那裡,是為了什麼?”
“我想當面確認,這毒是不是她下的。”
“結果呢?”問出這句,她便後悔了,陵淵的視線就像釘在她臉上一樣,彷彿要看穿了她,直到她垂下眼簾,才深深嘆了一口氣:
“褚雲兮,任何事情,只要你問,我都會告訴你,只是你從來都不信,不信我在你面前會這樣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