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病重 她只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多做些……
雲若聽說陸平傷得很嚴重的訊息時, 正在和沈歲桉說著她這段時間的遭遇,話還沒說完,惡人就得了應有的教訓, 沈歲桉沒氣過一刻鐘。
雲若不覺得陸執心狠, 只是有些擔心他這樣做會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沈歲桉安慰她無需憂心, “陸大人既然會這麼做, 定然是做足了準備, 不會輕易讓自己陷入泥潭,他那種聰明人肯定不會做以他的前程換那個黑心的二公子一身皮囊這種不值當的事, ”
雲若心中也是這樣想的, 她撇去那點擔心,還是把心思放在當下要緊。
因為一場大火,她寫得差不多的話本原稿燒了個幹淨, 眼看和無字樓約好的日子就要到了,她現在得趕緊把那些補回來。
雲若之前在沈府住的房間還給她留著, 這會在裡頭添了張案子, 也足夠用。
沈歲桉坐在她對面, 手中翻著閑書,陪著她。
沒坐一會兒, 沈歲桉就有些累了。
近些日子,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總是沒一會兒就渾身乏力,胃口越來越差, 身體也愈發消瘦,本就是蒲柳之姿,現在更是身如薄紙, 風一吹就搖搖欲墜。她還開始變得嗜睡,有時候一睡就是好幾天,大夫看了也束手無策,她清醒的時候,沈母馮青總是裝作無事的樣子和她說話,在沈歲桉看不到的地方,雲若總是看到馮青以淚洗面。
雲若看著扶額淺眠的沈歲桉,心頭說不出的難受。和她相識這麼久以來,雲若逐漸發現她是一個嚮往廣闊天地還有那麼點俠氣的女孩,可能是因為她以為的世界都是像話本裡那樣自由、瀟灑、不羈的,她和她喜歡的主人公一樣,仗義又率真。
在她不知道自己的病是不治之症以前,她曾暢想過仗劍江湖,但她偏偏是個連出府門都很困難的病秧子,不僅不能行俠仗義,連最簡單的孝女都做不好,從小就讓父母傷神奔波,好不容易把她養大了,很有可能還要經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每每說及這,一貫樂觀的女孩也忍不住自怨自艾起來。
每到這時,雲若能做的就只有為她擦去眼淚,輕輕抱著她,期冀以此能讓她好受些。
看她這樣睡著不踏實,雲若柔聲將她喚醒,想讓她先回房歇息,自己晚些再過去找她。沈歲桉現在精神頭不足,想著自己再待在這也只會給雲若添麻煩,便點了點頭。
青鳶來扶她,就見她鼻間流出血珠,很快滴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暈開。青鳶呀了一聲,連忙給沈歲桉遞上帕子。
“怎麼又流血了?”青鳶的話語裡滿是心疼。
“又?”雲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沈歲桉這樣,她覺得有些突然,立馬放下筆,繞到沈歲桉身前來檢視她的情況。
血流不止,沈歲桉已經顧不上說話,帕子很快被染紅了大半,雲若拿出自己的帕子換了她手裡,半扶著她的後腦勺,心中又急又心疼。
青鳶便騰出手來給沈歲桉擦了擦衣襟上的血,發現徒勞,又趕緊去找止血的藥物來。
兩人著急忙慌地給她敷上,這會青鳶才得空和雲若解釋,她癟著嘴,強忍著眼淚,“近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姐總是突然這樣,不敢讓夫人知道,害怕夫人擔心。私下問了大夫,大夫也看不出病因,只給了這些止血的藥。”
藥敷上後,血流得慢了些,沈歲桉一人用帕子按著就行,她輕輕撥開兩人的手,笑道:“無礙,只是留點血,也不痛,敷上藥就沒事了。青鳶都這麼大個人了,還因為這麼點小事哭鼻子,我可要羞你了。”
沈歲桉不說還好,她一說,青鳶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沈歲桉被驚了一下,連伸手去給她擦臉。
雲若能看得出來這麼一下,沈歲桉的臉色都蒼白了許多,可見不單單是流點血這麼簡單,她應該是不忍身邊的人為她擔心,這才瞞著不說。
轉眼看到一言不發,面色凝重的雲若,沈歲桉放下手中的帕子,笑著對她說:“我沒事,你別被這丫頭這架勢嚇到了。”
看著她努力裝作輕然的樣子,雲若盡量不去理會眼中的那股酸澀,她回以一個淺笑,捏了一點衣袖為她抹去鼻翼旁邊的血跡,說:“沒事就好,我們陪你回房吧,你都在這陪我一下午了,坐久了累人,先回去歇會兒,待會兒再陪我用晚膳可好?”
沈歲桉點了點頭,青鳶也知道自己剛才情緒波動太大,肯定會讓小姐心裡難受,她趕緊擦幹眼淚,扶著沈歲桉回了房。
為她蓋好被子,她又突然抓住雲若的手,說道:“我睡一會兒就好,你們待會兒記得叫醒我。”
見雲若點頭,沈歲桉帶著笑意睡了過去,只是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其間也試著叫了她幾次,卻沒什麼動靜,若不是她胸膛處還有輕微的起伏,青鳶都以為她再也見不到她的小姐了。
沈歲桉再次醒來,是在一個靜謐的午後。丫鬟們打著盹,雲若坐在她的床邊看書。
她默默地看了雲若好一會兒,雲若翻書時無意瞥了一眼才看到她那雙大眼睛滴溜溜盯著自己。
雲若放下書,笑她:“醒了也不叫我一聲。”
“看你看得太認真了,沒捨得打擾你。”
沈歲桉還是一臉病色,饒是在她睡著的時候也在給她灌藥,但是好像藥效頗微。
想著她許久沒吃東西了,雲若問她餓不餓,渴不渴。
見她點了點頭,雲若眉梢掛上點喜意,有胃口就好,忙吩咐了青鳶去給沈歲桉準備點吃食,她自己倒了杯水,一點一點喂給她。
待她喝完,雲若放下杯子,左右打量了她幾眼,說:“睡一覺氣色好些了,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