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睜眼,陸執的俊臉佔據她所有視線。
“雲若。”他喚她,語氣較之方才,鄭重了許多,“你若是信我,便在此處等著,等著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你為妻。我以我的前程、我的性命擔保,你願意相信我嗎?”
前程性命這些太過沉重,聽得雲若心中一滯,她不知道自己竟能和這些相比,她明明是幾十兩銀子就能買到的賤民,哪裡比得上他的前程,他的性命。
雲若從來不知道,陸執把她看得這樣重。發現自己喜歡陸執後,困擾她更多的是害怕,怕他在自己心中分量越來越重,怕自己在他心中沒有分量,怕自己哪天也做出同話本中那些為情所困的痴女一樣的傻事,所以她一直避著這份情,只盼著自己能早日脫身。
可如今他這番話真是牢牢將她束住,一點不想掙脫了。陸執沒說他要如何做,但雲若知道他想娶她為妻,絕非易事,但她這會膽子大得想信他一回,大不了就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世子不必賭上這些,反正我暫時也沒想去別處,在這裡等等世子也無妨。”
她語氣輕然,好像與陸執說的不是同一回事,但是陸執知道這回她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便足夠了。
他的鼻子親暱地蹭了蹭她的,笑道:“那說好了,你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
“嗯。”雲若摟上他的腰,陸執也順勢將人擁進懷裡,他埋首至她肩頸,聞著讓他安心的清香。
半晌,他悶聲問:“所以,今夜我能宿在此處嗎?”
帶著點餘熱的夏風吹過,陸執站在階下看著欲關門的雲若,覺得多了幾分蕭瑟。
“夜深了,世子早點回府吧,別耽誤了明日當差。”
朝他揮了揮手,不管他如何嚴肅的神情,雲若關上了門。
陸執聽著她往方才指給她看的暗門去了,啪嗒一聲,暗門也被她鎖上了。
左行撓著腦袋走到陸執身邊,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左行以為,雲若突然一聲不吭地走掉,肯定是對國公府有所不滿,但平素她基本只在承熙院,不滿的多是承熙院,可她與院中的人都很交好,沒見和誰急過眼,看她什麼都沒帶走,特別是世子特地命人打造的那支簪子都被世子拿在手裡,而世子知道人的下落了還不趕緊找過來,左行覺得雲若離府多半是與世子有關。
雲若在不在國公府他倒不覺得有什麼,他就想知道雲若會不會因為世子連帶著不跟他玩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還是有點惋惜沒了這麼個好朋友的。
“世子,你和雲若說清楚了嗎?我以後還能來找她玩嗎?”
陸執不知道比起他和雲若如何,左行竟然更在乎雲若還會不會和他一起玩,真是養了個沒心肝的東西,沒看到他都被趕出來了嗎?
“不能。”陸執說著,轉身離開。
左行驚呼了一句為什麼,跟上去要原因,陸執一瞪,他就老老實實閉了嘴。
翌日,雲若正在書房寫話本,就聽著有人在敲門,一開啟門,就見著左行樂呵呵和她打招呼。
雲若應了他,見他身後跟著人,正問他怎麼來了,他一揮手,身後的人就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進了院子。
“世子說你府上沒什麼東西,讓我們來給你送點。”
人進來得太突然,雲若錯過了攔人的最好時機,這會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不停往她各個房裡塞東西。
雲若把左行請進來,看他身後還多了兩個姑娘,年歲看上去和她一般大。
看雲若盯著自己身後看,左行立馬和她介紹:“玉珠、玉玲,你一個人住著,不免孤單無趣,有人給你做個伴也好。你平日裡不是要寫話本,那多費心費力,可以讓她們幫你打掃打掃,燒水沏茶,做做飯什麼的。”
左行沒直接說是丫鬟,只說作伴幫忙,雲若知道這肯定是陸執的心意,也沒拒絕。
這宅子她一個人住著確實有點大,有人陪著是會安心些,兩個姑娘看上去青稚,對上她的目光,都是靦腆地笑著,應該是好相與的。
左行一行人安置好新添的東西,沒多留,左行和她說好得空了就來找她玩後就帶著人走了。
留下雲若和兩個侷促的丫鬟面面相覷,雲若和她們通了姓名。
跟她們說了不用拘謹,也不用守什麼規矩,三人像朋友般相處就好。
兩個人只說好,但是還是低眉順眼,有些膽怯,雲若想著才相識,等以後相處久了就好。
雲若和玉珠玉玲兩人一起清點左行送過來的東西,一一歸置安放到合適的位置。
收拾好正房,雲若又去了書房,見裡頭擺了兩大箱書和不少字畫,想著陸執倒是捨得。
將書都擺在書架上,雲若又把字畫開啟來看,喜歡的就掛起來。其中多是陸執的手筆,曾掛在陸執房中的那幅林溪鹿飲圖也在,雲若環顧四周,最後把它掛在了書桌對面的那面牆上,她一抬眼就能看到。
她還沒理完書房,玉珠收拾好了廂房,拿著一張弓過來找她。
“姑娘,這個放在哪裡合適呀?”玉珠覺得這掛在廂房好像不妥,這東西摸起來就很貴重,她又不好亂放,只能來問雲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