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剛才掌櫃引她進來的時候,就提及沈小姐已然付給了他一半定金,算起來,不出意外這本書本應該是沈歲桉的才是。
“其實說起來,是我有幸能看到這話本的故事,當真是有趣得緊,與我此前看的全然不同。正是因為這話本珍貴,才更應該由更能妥善珍藏它的人保管才是,我只是國公府的一個丫鬟,在我手裡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安置,所以還是沈小姐你拿著吧。”
初初看到雲若,沈歲桉對她的身份有過一瞬的好奇,梳著常見的丫鬟發髻,身上穿著的衣裳雖然也是普通的樣式,但料子卻不差,通身有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沉穩,會讀書識字,說話講事有條有理,見識一點不輸許多高門子弟,說她是哪家小姐沈歲桉都不會起疑,不成想她直接就說出了自己是鎮國公府的丫鬟。
比起驚訝,沈歲桉更多的是欣賞,也不覺得她的身份卑賤。
“那就多謝雲姑娘了。”
沈歲桉接過雲若遞過來的話本,兩人會心一笑。
青鳶隨著兩人對話起起落落的心終於落地,她趕緊上前給兩人斟茶,雲若連抬起杯子。
這茶有些涼了,沈歲桉飲了一口,喉頭就有些發癢,她輕咳兩聲,青鳶立馬放下茶壺,拿了帕子給小姐。
沈歲桉推開青鳶的手,壓下那股不適,示意青鳶無礙。
沈歲桉坐正身子,對上雲若關心的目光,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同她聊起別的事。
“不知雲姑娘可有看過靈狐書生的話本?”
雲若點頭:“看過一些。”
“我也看過一些。近來聽說君子臺的掌櫃著人對他的《夜行妖事簿》進行了改編,大家都挺喜歡的,我還挺新奇,只可惜我這身子不好出門,我家丫鬟也聽不出不同之處,不能說與我聽,要是雲姑娘聽過,不知可否說給我聽聽?”
殷靈跟她說反響甚好,她沒認識到這個好是什麼意思,連久居閨閣的沈小姐都有所耳聞,看來確實流傳得挺廣。
說及此,雲若心中也是歡喜的,她將新改的一版事無巨細地說與沈小姐聽,不止沈小姐,連帶她身邊的青鳶也聽得入迷。
待雲若講完,桌上的一壺茶也飲盡了。
“殷掌櫃確實有眼光,這出戲改編得比原先的更好。真想知道殷掌櫃手下的筆客還有沒有別的作品,若是有,我定要好好拜讀一番。”
雲若沒告訴沈歲桉自己也參與了改編的創作,不過她這般表達喜歡贊賞,雲若覺得自己連帶著沾了點光,有點不好意思。
看沈歲桉一貫病氣的臉這會都染上了一點生氣,可見她確實挺喜歡這新改編的話本。
“君子臺端午會推出續集,若沈小姐得空,可以去看上一看。”不知道沈歲桉是否知曉這個訊息,雲若告訴她,既是滿足她的意猶未盡,也算是給君子臺攬攬客。
聞言,沈歲桉臉上的笑微不可察一滯,說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若是可以,我必定前去。”
和沈歲桉說了這麼些話,她親和有禮,談到話本整個人都鮮活了不少,雲若都快忘了她身子不好這回事,也不曉得她出門方不方便。
沈歲桉還想著她剛才說的一些情節,和雲若又探討了一下各自的看法,兩個人在許多細節上的看法不謀而合,說到最後,兩人都有點相見恨晚了。
“小姐,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
青鳶跟了小姐這麼多年,很少見到小姐這麼高興的樣子,她也不想掃小姐的興,只是小姐臉色愈發蒼白,得回去喝藥,在外面待久了,對小姐的身體不益。
這會停下來,雲若才發現沈歲桉的臉色還不如剛開始見到的好,病色侵襲,方才的一點生氣完全不見。
許是說了這麼久的話,太費心神了,雲若看她這樣,心裡不免跟著擔心。
“沈小姐,我也不能出來太久,不若我們下次再會,今日就先聊到這裡?”
沈歲桉本想說無礙,只是她這常年累月的病實在磨人,每天都得喝上好幾回那點吊著她一口氣的藥,藥效一過她就得續,這次出門這麼久已經是靠她撐著的了。
雖然不捨就這麼和雲若分開,但她也無可奈何,只能吃力地一笑:“好,那我們下次有緣再會。”
青鳶給沈歲桉圍上披風,戴上帷帽,不敢讓她吹一點風。
雲若幫著青鳶把沈歲桉扶上馬車,和她揮手作別。
馬車從她身前駛過,還沒走遠,雲若就聽到一陣虛弱的咳聲,聽得她心頭一緊。
心中不免擔憂,沈小姐的病確實如傳聞中的那樣厲害,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頑疾,竟然這麼多大夫都看不出來。
其實第一眼瞧見沈小姐的時候,雲若就覺得她想象中的女將軍的模樣就是沈小姐這般,英氣卻不乏柔情,既有戰場上的殺伐果斷,也有心繫蒼生的悲憫。
方才交談,沈小姐比她還小上幾個月,這樣年輕鮮活的女子,若整日纏綿病榻豈不蹉跎大好年華。
心裡雖然唏噓,但她也做不了什麼,雲若對醫理這方面知之甚少,只能希望沈小姐早點好起來。
想起適才她已同沈小姐說了端午會上新續集,雖然沈小姐沒說能不能去看,但她現在知道起碼是有人在期待著的,這麼一想,她也更有了些勁頭和信心,回去的路上,思緒也更加明晰,有了動筆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