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給她的是一本以她才讀完的那本書為擬人主角創作的話本,開頭就是被暴殺,死因是它晦澀難懂的措辭和一些無病呻.吟的道理,轉生之後死性不改,又入輪回,歷經磨難終於洗心革面,飛升成仙的故事。
其中對這本書的句句指點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深受其害敢怒不敢言的雲若在這裡彷彿得到了同道中人的理解,對擬人書的每一次鞭笞都讓她看得渾身舒暢。
同時這話本又保留了書中寫得好的一面,還對其進行了趣味的改編,讓她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領悟了其中道理。
兩本書想要表述的主要內容是差不多的,但是方法卻大不相同,原書看得雲若兩眼發直,這話本她卻完全可以一氣呵成。
本來她還愁世子考察的時候,她怎麼才能從容對答,現在看了這話本,雖然不能像世子作答那樣板正,不過基本的道理她還是說得明白的。
世子果然沒有騙她,這確實是嘉獎。
見她看得津津有味,陸執也就安心繼續作畫了。
其實經過前段日子她看那些入門書的情況,陸執就大致猜測她和自己一樣,適合這種不算正經門道的方式去理解問題。
弘文館的老師教學,一貫喜歡照本宣科,一群老頭天天搖頭晃腦,雖內裡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但不都是能把肚子裡的墨水用起來的。小時候的他雖然聽得進去,但興致乏乏。
老師不授課時,他就喜歡在弘文館的藏書閣裡摸索書看,在藏書閣的廢書庫裡意外尋得了這話本。
他剛拿到的時候,這話本連書封都沒有,但就因為如此,他一眼就看到了它有趣的內容,不自覺被吸引,一口氣讀完了它。
這話本看起來像是早年間哪位師兄學入魔之後的發洩之作,整個故事構思天馬行空,新穎別致,情節環環相扣,行雲流水,看似跳脫最後卻以一種荒誕的方式把書的道理講得通透,一切都甚合他心。
從那以後,陸執便致力於在藏書閣尋寶,把藏書閣看了個遍,還真讓他找到了一系列相似的話本,他好好地給每本書縫上了新書封,把它們收藏了起來。
等他再大點以後,再繁複的道理他一看就能理解,不過這個喜好倒是保留了下來。
除了話本,陸執還收集了不少不同型別的志怪書籍和野史,他什麼書都喜歡看看,才不管它是不是名家大作,他私以為這樣才算得上是博覽群書。
每看完一本書,陸執總會有或多或少的收獲,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什麼是開卷有益。
雲若一直抱著書看到晚上,看到最後的“全書完”三個字,她才意猶未盡地合上書。
她趁熱打鐵想要問世子還有沒有別的相關的書,世子卻回絕了她:“自然是有,但得等你原書看了,我才能給你。”
雲若苦了臉,但轉念又想,看這些書終歸是為了輔佐她的,她不能主次不分,隨即作罷,想要看別的,只能是抓緊啃其他古板乏味的書。
“好了,早些歇息,時候不早了。”
世子這麼一說,雲若才發現夜已經很深了,她之前看得太認真,都沒感覺。
伺候世子準備安置,雲若想著明日就是莊小姐的生辰了,遂問:“世子,明日莊小姐的生辰宴,您真的不去嗎?”
陸執眼皮都沒抬一下,整個人不甚在意:“不去。”
“為什麼?”雲若還是覺得世子分明都答應了,出爾反爾可不好,莊小姐滿心歡喜盼著世子去,期盼落空了,莊小姐該會多難過。
她心裡這麼想著,也這麼說了出來:“您答應了又不去,莊小姐應該會傷心的。”
陸執聽她話裡共情莊月淮,心道她倒是會心疼人。
“你在杜姨娘面前都能以權宜之計應下,怎麼到我這就不行了?”
這怎麼突然扯到杜姨娘身上了,兩件事也沒什麼關聯,世子怎麼還惦記那事,世子莫不是小心眼記仇吧?
雲若有點底氣不足:“這兩樁事不能相提並論吧?”
陸執脫下外袍自己搭在屏風上。
“為何不可?我本就不欲前去,只是當下那般情境,我若不先應下,哪裡能這麼快脫身?”
陸執坐在床邊,雲若要去給他脫鞋,被陸執攔住。
“知道客套話嗎?”
雲若退開,站在一旁看他自己脫鞋,她點了點頭,接著問:“那明日莊小姐的生辰禮世子打算怎麼辦?”
聽語氣滿腹疑問,但她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好心為主子解難:“不如奴婢替世子去給莊小姐送禮?”